当茅同真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
然而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了。此等观想,完全就是个人主观、形而上的存在,茅同真未必能够知道我在观察他,而且即使有感应,他也绝对不能确定我的位置。我心中大定,便见到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从楼梯处冲下来,然后我的脑海中,响起了他的声音:“茅长老,发现有敌人潜入会馆,实力很强,我们已经折了几位师兄弟了!”
茅同真的眼眸黑得发亮,裏面一点红光闪耀。他霍然起身,问,徐长老呢?
答曰:喝得有点多,在看春晚醒酒呢。
茅同真右手一伸,那根铜钉扎满的施法棍立刻如有灵性一般,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上。茅同真冷冷一笑,傲然说道:“本来以为他被阳毒烧死了,没承想还活着,而且还找上门来了!这次将此獠生擒,便可回山,好好修行了!嘿嘿,宇新,你和他们几个看好嫌犯,我去去便来……”
这个黑中山装男子,正是夏宇新。通过刚才在外边偷听到他和马四的谈话,我差不多已经确定了,他便是小周口中的内应。
至于他为何放弃名门正派的身份,转投人人喊打的邪派,这我就不得而知。待观想到茅同真已然远去,心中默算了一下他与来袭者可能交锋的时间之后,我睁开了眼睛,口中突喝一声:“行动开始!”
话音一落,小妖立刻突前上冲,双手一挥,那块不锈钢的防臭地漏顿时随着旁边的水泥,脱落下来,砸在了水道中。我纵身一跳,双手抓住了斑驳的地板边缘,一用力,轻松翻身,便来到了地下室里。
此处是一个狭窄的备用机房,裏面有笨重的电机和凌乱的杂物,粗粗的电缆线在墙上和地面密布,如同蜘蛛网一般。
整个房间里一股子机油味,不过比起下水道裏面的味道,简直是好太多了。我穿着干式潜水服,戴着潜水护目镜,此刻也不打算摘掉,快步走到了备用机房的门口。此处的门被反锁住,拧不开。不过这也无妨,朵朵透过孔隙,将门锁给断然拧开了。
我推门而出,见正对着的大厅中,有三个男人,两个道装,一个黑色中山装,裏面并没有夏宇新。
见到这么一个潮乎乎、臭烘烘的家伙,从封闭的电机房中冲出来,看守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十分丰富,诧异、惊讶、恐惧以及……嫌弃,不一而足。
好吧,说实话,刚刚从下水道裏面钻出来的我,连我自己都嫌弃。
生死关头,争分夺秒,我也没有废话,闷不吭声地冲上前去。天门扛,腰脉提,箭步前拱,朝着第一个反应过来,向我冲来的那个小道士袭去。我全身劲气激发,拳出如龙,身如弓,冲在拳顶、戳在指梢、切在掌沿、踏在掌根。一团一展,一合一开,一收一放,像头放出笼的豹子,瞬间就跟那个小道士撞击在一起。
茅山宗在中原属于顶级道门,门下弟子,能够出山行走的,都是精英人才,不同于学过一招半式、就出来行走江湖的冒牌货,手底下自然是有真功夫的。不过不知道是我的蓄意待发、威势过猛,还是因为浑身脏兮兮的形象导致这个小道士心中生厌,气力不聚,两拳相交,这人竟然被我一拳打断臂骨,复起一脚,直中胸口,人便往后面飞去。他越过前冲而来的同伴,啪的一声,重重砸在墙壁上,竟陡然停顿了一下,这才软软地滑下来。
打人如挂画,气凝于背,这是内家拳的高级表现,然而却被我在短瞬之间,爆发出来。一击得手,我顿时豪气横生,信心满满,迎击上那两个手持木剑、正在跟朵朵和小妖交锋的看守。
能够在此处看押杂毛小道,实力自然不会有多差,那个穿着青色道袍、跟朵朵比斗的中年道士倒还一般,而那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精干男子,却是极端厉害。他与小妖朵朵交手了两个回合,竟然还占上风。要知道,以小妖的实力,在我看来,抛开其他的装备和法器不计,可以说比集训营时期的我,要厉害好几个等级。
不过我很快发现,这个小子胸口隐隐发青光,似乎有种类似于杂毛小道本命血玉的东西,给他自身的力量,作了加成。这人身手不错,一招一式,精准而果决,眉头紧锁,神情严肃,颇有大将风范。倘若是以前,我定然跟他好好切磋一番,然而此时的主要目的,却是救人,当下也不客气,冲上前去大声喊道:“何方高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