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湖祭,入水(1 / 2)

看到如此凶猛的怪物出现,巴桑本来都已经哭哭啼啼,在旁人的议论之下,好不容易收敛情绪,准备接受这个现实。然而杂毛小道的话语,又让他生起了希望,慌忙跪起身来,抱着杂毛小道的大腿,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杂毛小道并不言语,而是转头瞧向那长眉老喇嘛。

这个脸上满是皱纹和愁苦之色的老喇嘛走上前来,说,是的,那头剑脊鳄龙的身体里,有两条生灵的生命圆轮,不过他并不确定那是被吞下去的人,还是这条剑脊鳄龙已然怀了孕。

老喇嘛上前与我们两个施礼,盯着我们,说,想不到,两位不但是修炼真义的同道中人,而且还是拔了尖的高手。不过,你是怎么确定他儿子在裏面的呢?

杂毛小道耸了耸肩,说他看到那头畜生的肚子里,有一个人头的印子。

我略感奇怪,说,这活人进入那条大鳄鱼的肚子,进去的过程,免不了要被咬上几口,在胃袋里,又会被胃液腐蚀融化,巴桑家的二小子昨天就已经失踪了,这么久的时间,人哪里还能够活下来呢?杂毛小道摇头说不知道,他只能够感觉到那腹中尚存气息,但是为什么,他也没见过这等古怪的鳄鱼,不知习性。它不会是上古留下来的凶兽吧?

我们两个议论,那老喇嘛则上前来,跟我们解释说,这巨鳄,在佛经上记载的名字叫做迦罗陀,是八部天龙里迦楼罗的食物,又唤作剑脊鳄龙,狡诈如狐。它本是大江大湖深处水眼的镇守凶兽,是上古遗种,也属于龙种,初生时只有小拇指大,每过五十年就长一米,这一头,应该有两百五十年到三百年的寿龄。

这种凶兽有一个习惯,就是它从来不吃死物,只吃带血尖叫的生灵。如果猎物太多,一时吃不完,也会将其吞噬至体内腹腔中温养存留,等到饿了,再反刍出来,将其活活咬杀。所以,那孩子有可能还没死。

我叹息,说,真的是长知识了,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奇怪的物种。

那老喇那眉头一掀,却说道:“这凶兽并不是我们高原上的土着,它只是一个迷路的客人而已。”

听他这么说,我知道他想提及天湖的传说。天下水脉皆通透,这是风水之说里,常常提及的事情,这我也能够理解。小时候学习《自然》课的时候,书裏面讲到,水蒸气升空,然后在全球循环,所以是流动的。然而从地质学来讲,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也不好反驳他。

小喇嘛将手掌抚摸在巴桑的头顶,神圣而庄严,然后目光望着远方的湖面,平静地说道:“它没有走远,就在水裏面,窥探着我们。”

南卡嘉措上前问,现在该怎么办?

他指着身后的那些藏民,说,要不要祭祀湖神,请求它的原谅,将可怜的莫赤给放出来?

这剑脊鳄龙的名字里,既然沾了一个“龙”字,自然是极有灵性的东西,换句话说也就是狡猾。它在岸上,我们尚且奈何不了它,更何况在水里?那个小喇嘛听到南卡嘉措的提议,想了一下,然后望向老喇嘛,老喇嘛瞧了一眼,然后沉吟着说,好吧,先祭奠湖神。

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我本来觉得这老喇嘛和小喇嘛是师徒关系,但现在看来,老喇嘛似乎十分尊重小喇嘛,两人在一起,反而隐隐以小喇嘛为尊。

得到了上师肯定,人们纷纷将背负过来的祭物,摆在湖边的草地上,然后开始诵经祈祷。我和杂毛小道在旁边抱剑而立,看着这些虔诚的信民,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在我的家乡,倘若是看到这样的怪物,早就一哄而散了,就如同在罗聋子的坟头上一样,分分钟渺无人烟,哪里还会如现在这般,虔诚地伏地祈祷?

我想大概是他们相信自己信仰的神佛不会抛弃他们不管,所以才会如此安定吧?信仰这东西,有人可以从裏面获得安详和勇气,有人却通过它求取钱财和地位,如何看待?各凭自己吧。

祭祀,诵经,引导仪式,两个喇嘛引领着这些藏民,开始了庄严肃穆的湖神祭拜。

这是一种难以言传的感觉,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心神沉浸进来,然后那些微薄的念力经过一种古怪的方式,投影到了喇嘛身上,然后喇嘛再通过藏密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激荡到空气中,将意念行洒于天地间,沟通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