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啊……”丹枫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起来:“萧克明作为茅山宗后陶晋鸿时代二代弟子中的翘楚,曾经被当作茅山宗掌门候选人来培养,资质自不消说,虽然经历黄山龙蟒事件后,性情大变,功力也尽失,然而近两年来,又有重新崛起的趋势,更胜从前。至于他现在有多厉害,我这裏,并没有具体的信息。”稍一停顿,她又说道:“至于陆左,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谜。在他二十一岁之前,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扔大街上,都没有人知晓;而后他一路磕磕绊绊,不断地遇到各种险境,竟然都能够艰难化解,以弱敌强——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不过当他,跟那个人扯上关系的时候,那偶然,也就变成了必然。他是龙老兰的外孙,是那个人的隔代传人,就这一点,他便能够在这群雄济济的丛林中,立足了!”
她说完这些,见洛右使听得仔细,便接着谈道:“他们两个,屡屡跟我厄德勒做对,坏了我们不少事情,有人曾经提出来,要专门对付他们。事实上,我们下面的有些分舵,已经有人开始这么做了;更有甚者,还提出拿他们的家人来做威胁。萧克明家就算了,代价太大,陆左的父母倒是普通人。不过这些,都给小佛爷亲自否定了。”
洛右使略微惊奇,诧异地说:“小佛爷这么心怀天下、眼旷四野的人,竟然会有时间,来关心这两个小人物?”
丹枫笑了笑,说:“这两人虽然常常坏我们的事儿,但其实并非有意为之。他们既不是官方的走狗,也不是疾恶如仇的无聊人士,不过总是撞上而已。他们的背景深厚,而且潜力巨大,性子又淡薄,能不结仇,还是不结仇的好。我们厄德勒,干的是大事,何必事事与人计较?再说了,有这两个人在,对小佛爷的中央集权,未必没有好处。”
她吃了两口洛右使给她削好的烤羊腿,赞了一声好手艺,接着讲:“还有,小佛爷的秉性,谁人能够知晓呢?比如说我,像我这种身上没有半点儿本事的人,还有好多如我一般,并无什么修行的家伙,还不是就凭着一席话、一顿酒,甚至一面之缘,就能够跻身于直属的佛爷堂里,成为小佛爷号令天下的得力助手?他老人家的心思,没有人可以猜到,便如同没有人,见过他本来的面目一般……”
洛右使笑了笑,说,听小佛爷那一口烂得够可以的普通话,我就没有兴趣知道他本人长什么样,还是永远藏在那副弥勒佛面具后面,来得习惯一些。
两人笑闹一番,并不像邪灵教高层,反倒如同大学宿舍的两个女孩子,让人怜爱。
过了一会儿,洛右使捂着殷红的嘴巴笑,说,我们在这儿说他的坏话,他会不会知晓,到时候给我小鞋穿啊?
丹枫说:“怎么会?他的视野,在国际、在天下,而不是在这属下的舌根子里……洛右使,你怎么了?”
丹枫直起了身子。洛右使停止了削羊腿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开始僵硬起来。熊熊的篝火,将她的身材映得格外挺翘,然而俏脸生寒,那圆润的下巴几乎都能够凝结成冰凌。她的嘴唇抿了一会儿,右手上面的那把银亮小刀,在手指上,如同花蝴蝶一般,纷飞起舞,闷声说道:“原来还真的有偷窥者,我说这一路上,怎么总感觉不对劲呢?出来!”
我的身子僵直,这……说的,可是我们?
杂毛小道也瞧向了我,不知道我们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来。而就在我们默不作声的那一下,洛右使终于发飙了,右手上面的银亮小刀,化作了一道白线,似箭射出。我瞧得菊花一疼,缩头回来,只以为这飞刀,是朝我们这边飞来的。
然而我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并没有听到那小刀甩中石屏风的任何一处,而是听到了一声久违的叫声:“我操,小妹儿,你个没公德心的扑街妹,乱丢什么东西,砸到花花草草,我也就不说了;大人我这么大的一个目标,但凡少了一根毛,你赔得起么?”听到这满口的污言秽语,我的心不由得一阵急跳,狂喜上了心头,顾不得暴露的危险,探头从屏风的缝隙处瞧去,但见一身花哨的肥母鸡出现在这大厅上空,上蹦下跳,没有一点儿受伤的迹象。洛右使刚才那惊人的一掷,几如流星,然而虎皮猫大人却在轻描淡写间,避开了去。果然不愧是虎皮猫大人,凭着这么肥硕的身材,都不会吃半点儿亏。
洛右使本来是如临大敌,然而没想到黑暗中竟然飞出这么一货,饶是她见过的风浪滔天大,也不由得被惊讶到,指着这头顶上下忽飞的肥母鸡,张着嘴巴,半天才疑问道:“你,是何方妖孽?”
丹枫踏前一步,指着空中这个正在炫技的肥鸟儿说道:“陆左和萧克明身边,常有一只从萧家飞出来的金刚虎皮鹦鹉,据说是萧家老爷子从一神秘人手中买来的,一养二十年,修身养性,不见衰老,而后便跟着他们两个行走江湖,神出鬼没。想必,你,就是那个有着恶俗名号的‘虎皮猫大人’吧?”
听到丹枫将自己的老底掀出,还说自己的恶俗名号,虎皮猫大人顿时就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妈儿波伊,你才他妈儿恶俗,你全家都恶俗,你们一村子,都恶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