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被五花大绑着,口中还塞着汗巾子。
田氏一见红豆,脸就白了。
这红豆是她曾经的心腹大丫鬟朱颜的亲妹子,自打朱颜被烧光了头发丢了大脸,就一蹶不振了,去年她打发她嫁了人,红豆就是那时候进院子的。
想着朱颜也是可惜了,她很给这丫头几分体面,年初的时候就提了她当二等丫鬟,在那些苦熬资历的丫鬟中已经算是难得了。
莫非,这事还真和二郎有关?
那账房一进来,就老老实实的摊开账本,指着一处道:“这是馨园这大半年来领取的老参。”
罗天珵接过账本,递给罗二老爷瞧:“二叔您看,自打二婶年初身子不大好,每月从药房领一支老参,前几天却多领了一支。”
那账房瞥了红豆一眼,道:“听药房的学徒说,当时是馨园的姐姐来领的,说大姑娘没了,二夫人受不住,身体不大好,所以多领一支。不过那学徒家里老娘病了,告假回去了。”
“这与二郎何干?”罗二老爷依然不相信,五个儿女中,最令他骄傲的长子,会与内宅阴私扯上干系。
罗天珵挥手让这二人出去,看向田氏。
田氏白着脸,嘴唇微抖,强自镇定吐出一句话来:“是,是我叫红豆去领的,当时得知元娘没了的消息,我实在撑不住了。”
罗天珵似笑非笑:“真的是二婶叫红豆去领的?”
甄妙冷眼旁观,心中微动,总觉得世子这话问得有些古怪。
田氏急于替二郎遮掩,忙点头道:“不错,我还记得,那日红豆领回来后,我见她出了一身汗,还特意赏了她一只银戒子。”
田氏这话是说给红豆听的,暗示红豆只要顺着她的话说,以后定少不了她的好处。
这妇人的心思,也足够曲折了。
罗天珵心中冷笑,面上却淡淡的,目光流转,斜睨了一眼红豆,这才道:“二婶这话,倒是令侄儿更困惑了。”
他吩咐那侍衞:“把人带进来。”
珠帘响动,出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田氏定睛一看,失声道:“小桃?”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看看小桃,又看看红豆,越发不解。
小桃跪了下来,说了一句话:“老参是婢子去领的,领回来后,交给了二公子。”
“贱婢,休得胡说!”田氏抬手给了小桃一个耳光。
小桃捂着脸,哽咽道:“夫人,婢子也是没有法子,世子爷查下来,实在是瞒不住了。”
“大郎,我是你二婶,难道你宁愿相信这贱婢的话,也不相信我的话?是我派红豆去拿老参的。”
罗天珵挑挑眉:“那二婶能不能回忆一下,是那日的大概什么时辰派红豆去的?”
田氏微怔,心念急转。
二郎素来心细,如果真是他打着自己的幌子多领了一支老参,那派人去领老参的时间,应该和往常自己派人去领的时间是一样的。
她心一横,道:“这领东西,都有个规矩,自然是每次去领东西的那个时辰了。”
罗天珵翻翻药房账房留下的账本,笑道:“这上面倒是记着呢,每次都是巳时领的,最近这次也不例外。”
田氏狠狠松了口气。
却听罗天珵语气一转道:“不过这个时辰,红豆姑娘应该在会客吧?”
他挥挥手,侍衞把红豆口中的汗巾子拿开,红豆扑通跪了下来,痛哭道:“夫人,那日上午,婢子姐姐过来了,和婢子说了大半天的话,婢子留她用了饭,当时守门的婆子还有厨房里的都晓得的。是婢子对不住您,您饶了婢子吧。”
国公府的下人众多,总有一些的家人亲戚不在府上,偶尔有事寻来,像红豆这种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哪有不给脸面的,更何况朱颜原本就是大丫鬟放出去的。
田氏脸上血色褪尽,恨声道:“贱婢!”
红豆颤巍巍伏在地上,一味抽泣。
罗天珵翘了翘嘴角,没有红豆,还有黄豆、绿豆、黑豆,馨园那么多下人,总有一个那日有事不可能去药房的,他不过是要田氏亲口说出这个人,令谎言不堪一击罢了。
“去请二公子、三公子过来。”
甄妙深深看了罗天珵一眼,随后低下头抚弄着衣角,心中一沉。
世子要三郎过来做什么?
想到二郎面不改色往人身上泼脏水的品行,她隐约有些明白了。
世子恐怕是想让三郎更加看清二郎的真面目,然后兄弟彻底反目吧?
明知道罗天珵这样做,也不算错,甄妙心裏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惆怅,就像他当时回答二叔的那番话一样。
不多时,二郎和三郎先后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