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珵挑了挑眉:“今日陪着小舅舅进宫,路上听他说起海外风光,无意间提了一句,说本以为今生是再也回不来了。哦,对了,他现在的太太,还是那边一个国家的公主呢。”
甄妙听了,忽然觉得心情更不好了,当下白他一眼。
罗天珵无奈:“怎么连我也恼上了?”
甄妙冷哼:“是呀,离家出走,娶公主,然后又荣归故里,谁还记得曾经的人呢!”
她忽然靠近,眯了眼问:“世子,要是你,会如何?”
罗天珵本能的觉得危险,干咳两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谁能知道,自己失忆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说到这裏,他在想,如果不是多了一世的记忆,他娶妻后,恐怕也会和绝大多数男人一样,在妻子不方便时,去貌美如花的通房那里歇息,偶尔的,也不妨多宠爱一下合心意的某一个。
甄妙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又问:“那要是像小舅舅那样呢?”
“那不可能。”罗天珵凑在甄妙耳旁,戏谑道,“我又不是疯了,撇下漂亮的媳妇儿,去娶个眼睛和猫一样的女人来。”
他掀了帘子,揽着甄妙往外看:“皎皎,你瞧,天黑下来后,街上也还热闹呢。”
大周要到亥时才宵禁,此时天气舒爽,月朗星稀,正是开夜市的时候。
“停车。”罗天珵忽然喊了一声。
车立刻停下来,他嘱咐道:“你等等。”说着跳下了马车,向一个卖花女走去。
“姑娘,我买一支红月季,多少钱?”
他踏着月光而来,眉眼清俊,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卖花女顿时愣了。
“姑娘,这花怎么卖?”
卖花女似乎猛然惊醒,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忽然出现的俊美男子,脸上顿时绯红一片,想着姐妹们见了俊俏的男子总是把帕子、香囊等物掷过去,顿时热血上涌,把一篮子月季花丢了过去。
等丢完了,才掩口惊呼,糟了糟了,一激动,把篮子也扔过去了!
罗天珵眼见竹篮子飞来,忙避开,还是有无数的花瓣洒了他一头一脸,当下就懵了。
他,他只是给媳妇买朵花,这是什么暗器!
平民女子没有贵女那么矜持,走在街上,见了俊俏的郎君投掷个随身物件表达爱慕,再寻常不过了,原本天色昏暗,还没人注意,等这卖花女投了竹篮子,顿时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目光。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清罗天珵的样子,尖叫一声,就见一阵混乱,荷包、帕子等物一股脑的丢来,有个小娘子没摸着帕子等物,一时着急,直接脱了绣鞋甩过来了。
罗天珵抱着头转身就跑,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地上去。
卧槽,谁还投了一把青枣!
等冲上马车时,气喘吁吁喊了声:“快走!”
马车又动了起来,罗天珵这才松了口气,一阵心悸。这辈子,他都没这么狼狈过!
甄妙早就笑得前俯后仰,等笑够了,对脸色发青的罗天珵道:“世子,你的武功呢?”
罗天珵繃着个脸,咬牙道:“别开玩笑了,那种时候,各种脂粉味都要把我熏晕了,谁还记得武功啊,能记得自己长了腿就不错了!”
甄妙忍不住又笑起来。
罗天珵整理了一下,忽然发现衣襟处还挂了一朵月季,红艳艳开得煞是喜人,不由神色一缓,取下它递给甄妙:“本想买一支送你的,这下好了,连钱都不用花了。”
甄妙接着那支月季花,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
“世子。”
“哎?”
“等回去,我给你做鱼火锅当宵夜怎么样?把鱼肉切的雪花一样薄,在开水里一滚就熟了,蘸上用芝麻酱、花生碎还有蒜末调好的酱料,味道好极了。对了,还可以下纸一样薄的油豆皮——”
“别说了!”
“啊?”
“还不快走!”
马蹄声哒哒哒,踏着青石板路轻快的响了起来,月色中,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