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就好了。”雀儿擦完,跑过来伸手取暖。
那只养得越发肥的白猫窝在甄妙怀里,懒洋洋看雀儿一眼,又低下了头,眯着眼睡觉。
“雀儿,你去跟白芍说,查一查阿鸾的生日是哪天,到时候在花厅里摆上两桌,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雀儿先是一怔,随后笑嘻嘻道:“好。”
她起了身,脚步轻快地走到门口,又扭过身,吐吐舌头道:“大奶奶偏心,只疼阿鸾姐。”
帘子不知何时被掀起,罗天珵走了进来:“只疼阿鸾?”
外面的寒气裹着这话一同问出,雀儿打了个寒颤,忙欠身一礼,跑出去了。
甄妙过来,接过他解下的大氅。抖了抖,随手搭在珊瑚衣架上,问:“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罗天珵换了鞋子走进内室。接过甄妙递过来的暖茶喝了一口,道:“阿鸾的事儿,有消息了。”
甄妙收回的手一顿。
罗天珵心中略有些不爽快,看来还真像刚刚那个叫雀儿还是叫燕儿的小丫鬟说的,皎皎对阿鸾挺上心啊。
“君浩有位小姑母嫁到了燕江王家,算是当地望族,确实如阿鸾描述的那样。有一条两岸种满了樱树的河从王家门前流过,当地人都叫落樱河。那王家七房在十年前丢了一个女童。只是对外一直死死瞒着,想来是盼着还能寻回来的。”罗天珵说到这裏,看甄妙一眼,补充道。“王家七房现共有两子一女,长子如今刚十一岁,比阿鸾小四岁。”
“这么说,都对上了?”甄妙也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为阿鸾高兴了。
“那位君先生也写了信回去,王家七房夫妇已经动身北上了,想来再过十天半月就该到了。”
甄妙听了,叹口气:“原本很舍不得阿鸾,现在。倒是由衷替她高兴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迫不及待的赶来,足见他们并没忘记丢失多年的女儿。
阿鸾的生日就在三日后。她看着花厅里那些熟悉的面孔,还有笑意盈盈的甄妙,眼圈不由红了,哽咽道:“其实这生日,就是跟了赵婆婆的那一天,婢子哪来的福气。过这样体面的生日呢。”
她连姓甚名谁都忘了,哪还记得自己的生日。脱离虎口的那一日自此被她当做了新生。
“我家阿鸾,日后福气还大着呢。”甄妙笑道。
自打紫苏嫁人后,阿鸾已经是大丫鬟,清风堂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都来凑热闹了,还有别的院子有脸面的仆人知道了,都带了贺礼赶过来,也不敢留下吃酒,放下礼物,说上几句好话,也就走了。
转过天来,甄妙就把罗天珵打听来的情况对她说了:“之前没提,是怕空欢喜一场,世子派人去查了,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用不了多久,王家夫妇就要到了,提前告诉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大奶奶,婢子不想离开您——”
甄妙拉她起来:“傻丫头,别人再好,也没父母亲人好,脱了奴籍,将来也能嫁到好人家去。我倒是想留你,可惜又不能娶了你呀。”
阿鸾听了这话,破涕而笑。
她退出去后,寻了当初顶了绛珠缺儿的木枝来。
“我冷眼看着,你是个老实的,性子又比雀儿多几分稳重,就想把那按捏穴道的一套手法教了你,以后要是我出去了,也好替我伺候大奶奶,不知你可愿意。”
木枝面露惊喜,连忙道谢道:“多谢阿鸾姐姐抬举,木枝当然愿意的。”
自此,阿鸾就一心一意地教起木枝来。
这样又过了半个来月,王家夫妇已经到了京城,外边大雪纷飞,道路都结了冰,马车行得极慢。
等到了地方,与安郡王寒暄几句,把王家夫妇请了出来。
见到王君氏的那一眼,甄妙心中就道,是了,她定是阿鸾的母亲无疑了。
王君氏看来只有三十岁许,完全就是阿鸾十几年之后的模样,要说二人没有血缘关系,都令人难以相信。
王家夫妇眼睛都落在甄妙身后的阿鸾脸上,王君氏更是激动的上前:“蔷儿——”
人的记忆,像是上了锁的匣子,有时候以为忘却了,可插入正确钥匙的那一瞬间,就会汹涌而出。
眼前妇人与记忆中那个模糊而温柔的妇人形象重合,阿鸾再顾不得其他,扑了过去:“阿娘——”
甄妙几人起身离开,把独处的时间留给团聚的一家人。
等阿鸾重新出来了,她低声问:“如何,确定是你的爹娘没错么?”
阿鸾红着脸点头。
剩下的,就是安排阿鸾离开。
没过两日,阿鸾要嫁人的消息就传开,丫鬟婆子们忙着送添箱礼,临出府那一日,阿鸾却来见了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