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够了,踉跄的站起来,环视了一圈,望向老夫人:“祖母,怎么不见大哥大嫂?”
老夫人失望的看着罗二郎。
她活了这把年纪,二郎掩饰的再好,她也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恨她。
让同胞的兄弟替自己名声受损,对父亲的女人生了心思,去庄子上静心思过一段日子,不但没有想通,反倒愤世嫉俗。二郎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郎出差办事了。”宋氏开口道。
“那大嫂呢?难道母亲去了,她都不在灵前拜一拜?”
“你大嫂前些日子就病了,起不来身。”
罗二郎冷笑:“大嫂年纪轻轻,怎么说病就病的起不来了?”
“罗二郎,你不要无理取闹!”罗三郎怒喝,“母亲已经走了,你还要在她灵前折腾么?”
这时鞭炮声响起,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到了。
罗二郎重新跪回去,一脸麻木。
见他老实了,罗三郎也退至一旁跪好。
老夫人由人扶着转去了堂屋。
建安伯府三位太太都到了,温氏一直惦念着甄妙,上完了香四下打量。
罗二郎忽然开口:“温太太是找我大嫂么,她病的起不来床了。”
温氏脸上血色顿时褪的一干二净,差点就栽倒在灵前。
罗四叔等人皆怒视罗二郎,他却跪在那里,眼皮也不抬。
他是田氏的嫡长子,无论如何,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把他支开的。
温氏立刻去求了老夫人:“我想见见妙儿。”
屋子里女客还有不少,老夫人心裏气得不行。
本来她已经想好了托词,私下里对温氏说,大郎媳妇那病有传染性,不能见风,等好些了再请她上门,也就勉强应付过去了,可没想到被二郎这么一说,温氏慌了神,当着满屋子女客的面就提起来了。
当着这么多人,她怎么能说大郎媳妇得了那种病!
见老夫人沉默,温氏更慌了,捂着嘴哭道:“老夫人,是不是我可怜的妙儿病的不行了?”
要不然,怎么田氏丧礼上都不见人呢?
最近都在传罗世子出事了,镇国公府这边不提,她还以为是谣言,如今看来,此事定是真的,妙儿才受不了打击重病不起。
温氏簌簌落泪,陪在老夫人身边的田雪忽然开口:“温太太,您别急,大嫂那病,只是不能见风,我这就领您过去,隔着帘子和她说几句话。”
听她这么一说,温氏大大松了口气,赶忙跟着走了。
“三郎媳妇——”
田雪回了头,冲老夫人笑笑:“祖母放心,孙媳去去就来,昨儿去看大嫂,隔着帘子大嫂还说怕温太太担心呢。”
老夫人面上不露声色,点头道:“你去吧,别走太快了,当心身子。”
那些女眷这才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等事后,老夫人唤来田雪问她,田雪就道:“孙媳把温太太领到无人的地方,把祖母的为难对她说了。”
老夫人松了口气:“幸亏你机灵。”
夜里,老夫人睡不着,年纪大了就爱去净房,等从净房回来,刚歪在床榻上,就听人轻声喊:“祖母。”
老夫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踢翻了脚凳。
听到动静,睡在外间榻上的红福匆匆披衣起来:“老夫人,您怎么了?”
她一开口,屋子里没有半点动静了。
老夫人心砰砰直跳,咳嗽一声,扬声道:“没事,我又想去净房,起得急了,忽然又不想去了。你早点睡下吧,不然有动静,我更睡不着。”
“嗳。”红福应了一声。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床边柜子上一盏小灯忽明忽暗,散发着蒙胧昏暗的光。
“大郎,是不是你,你的魂儿来看祖母了?”老夫人流着泪,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