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忽地响起开门关门声,宋瑜身上香味随着夜风吹拂到他跟前,霍川戒备的情绪陡然放松,然而声音却冷鸷苛责:“不是让你别动,你去哪儿了?”
宋瑜莫名其妙地睨他一眼,哪有人刚睡醒这么大的起床气,简直比她还可怕。宋瑜缩了缩解释道:“你方才说梦话了,口干舌燥的,我便去楼下煮了一壶茶。”
说着她给他倒了一杯,放到嘴边吹凉了些,才递到他跟前:“喝吗?”
霍川伸手接住,茶水略凉,他却一饮而尽,看样子当真渴了。
宋瑜旋即又倒了一杯端来,跟照顾小孩子似的端到跟前。
霍川喝完后她仍旧一动不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黛眉拧成一个疙瘩踌躇不决,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事要说。
霍川扯了扯嘴角轻笑:“何事?”
屋中窗户没关,被外头夜风吹得吱呀作响。月色迷蒙,被缭绕云朵遮挡大半光辉,孤零零挂在夜空,照亮他们这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
宋瑜双手背在身后攥紧衣角,不知该不该说,她犹豫多时还是扛不住细声问道:“你方才叫我母亲了。”
霍川身子不着痕迹地僵了僵。
她抿唇,低头看着自己的笏头履继续道:“你还哭了……”
霍川的脸色突变,他沉下脸面无表情地道:“你听错了。”
宋瑜看他的目光发生了变化,自己也道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儿。她怎么可能听错了,他抱着她说了许多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宋瑜听得很不明白,却没来由地对他心疼起来。
方才她下楼除了煮茶外,宋瑜还让薄罗去买了一盒药膏,盖因宋瑜在他手背上看到了烫伤。是新烫的伤口,手背一片通红,一看便知不轻。她是鬼迷了心窍,才会想要对他好,只是一碗杏仁酪,便将她收买了吗?她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宋瑜在他身旁坐下,两人之间隔着距离,她将药膏放在床头桌几上:“你的手若不及时搽药,不出几日便会感染溃脓的。”
说着将他的手从袖筒里拿出来,左右更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握个小手也不算什么。
她心一横如是想着,便取来药膏涂了一些在他的手背上,然后用手指细细晕开。她的动作轻柔体贴。手指温热,力道适中地碰触着伤口,再加上药膏冰凉,消除不少疼痛,让霍川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霍川许久未动,只觉得心头的一处正在缓慢地坍塌着,整颗心柔软得不像话。
她跟个小绵羊似的坐在身边,乖巧善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想……娇宠她。思及此,霍川反而愉悦地笑出声来,狭长的眸子泛上笑意,嘴角不由得上扬:“三妹,你这么乖,是想讨好我吗?”
宋瑜吓得一抖,险些没将他的手扔出去:“园主想多了。”
她只是瞧着他可怜,困了都没地方睡觉,手受伤了也没人管……宋瑜抿了下唇,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药膏已然上好,宋瑜将瓷瓶递到他手中道:“你回去后每日上三回药,不日便能痊愈。”
霍川若有所思接过药瓶,在宋瑜起身时拉住她手腕:“去哪儿?”
宋瑜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反问道:“天色已晚,园主不打算回去吗?”
未料想他竟然坦荡荡地答道:“在这儿住一晚未尝不可。”
这可让宋瑜犯了难,他若是要住下,那自己住哪里?她想了想劝解道:“你不回去,同家里人说了吗?你母亲……夫人不担心吗?”
话音刚落,霍川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不是我母亲。”他的声音阴寒冷冽。
宋瑜偏头,不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