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霍川笑得饶有趣味:“我的味道是如何传给你的?”
宋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默默地不再吱声,低头认真地摆弄他的手指头,假装听不懂。
陇州与她离开时并无不同,仍旧是繁荣昌盛,熙攘热闹。
侯府与谢家的车辇一前一后进城,在东大街分为两路。侯府的车辇在宋府门口停住,因霍川已经先命人知会过,这会儿,宋邺和龚夫人都坐在堂屋等候,宋珏和宋琛坐在下首。
到底是自己家,宋瑜迫不及待地迈过门槛,连礼数都忘了就扑倒在龚夫人怀中:“母亲,你想我了吗?我好想你!”
身旁精神十足的宋邺,面目祥和地看着宋瑜撒娇,嘴上却责备:“都是嫁人的姑娘了,怎的还如此冒失?”
说罢他又看向紧随而至的霍川,未等他说话,霍川已经掀开长袍行礼:“成淮拜见岳丈岳母。”
宋邺起身走过来抬起他的手臂:“成淮不必多礼,路上颠簸你们想必累极,先坐下。”
下人将他引到一旁交椅坐下,正好对着宋琛。
不过大半月的光景,宋琛似乎又长了不少,眉目之间多了几分英气成熟,只是他看霍川的眼神仍旧不顺眼。
宋瑜赖在龚夫人身边不肯离去,索性让丫鬟搬来杌子,就近坐在她腿边,她有许多话要说。
龚夫人无奈地弹了弹她的眉心:“这成何体统?快坐到成淮身边去。”
宋瑜固执地摇摇头:“我想跟母亲说话,母亲别赶我走好不好?”
她模样殷切,教人不忍再斥责,龚夫人愧歉地觑一眼霍川:“三妹从小便爱黏人,成淮别放在心上。”
幼时宋瑜没有玩伴,虽然男女有别,但她只好跟宋琛混在一处,好在两人年纪本就相差不大,是以很能玩到一块。可惜宋琛稍稍长大一些就不想跟姑娘一起,觉得那简直降低了他的档次,是以屡屡找借口躲避,他不止一次说宋瑜像饴糖一样黏人。
霍川听罢不以为意地挑唇:“三妹想家了,理应同您亲近一些。”爱黏人?霍川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水,君山银针甘醇清冽,回味无穷。他怎么从不知道宋瑜还有黏人的习惯,还是说,只对他例外?
一家人难得一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堂屋里的气氛和乐融融。
宋邺的身体已无大碍,早已从城外别院搬了出来,此刻就住在宋府。他身子康健是莫大的喜事,宋瑜说一定要好好感谢老郎中,怎奈对方已经回到永安城去了。
午饭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的,陈管事和明朗都在外面,宋瑜体贴地给霍川摆好碗筷,又给他把菜夹到碗里,她托腮笑眯眯看着他问:“好吃吗?”
蘑菇煨鸡香味十足,霍川把香菇吞入腹中,顿了顿才道:“嗯,好吃。”
其实他不吃菌类,无论是哪种做法都不吃,宋瑜从未察觉过。霍川听着她同龚夫人的谈话声,喝一口茶冲淡口中味道,不动声色地用饭。
两人之间似乎相处得极好,龚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宋瑜尚未回来之前,她总时不时担心,毕竟当初宋瑜分外不情愿,不知他们婚后相处得如何。如今看他二人融洽,龚夫人才放下心来,只不过……依照三妹这个迟钝的性子,有些事她不得不提点,否则真个要急死人。
家宴散去,宋瑜跟龚夫人去了西厢房,霍川留在正堂陪同宋邺谈话。宋琛是个闲不住的,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另外留下的还有大哥宋珏。
宋瑜坐在美人榻上,捧着颗桃子咬了一口,大眼睛一直看着龚夫人,眼珠骨碌碌地转着:“母亲为何不坐下?”
龚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额头:“你这孩子,究竟有没有心?”
宋瑜偏头疑惑不解,摸着胸口:“自然有了,还在这裏扑通扑通地跳着。”
屋里下人已被支开,全部留在外头候着,龚夫人坐在她身旁,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问:“你同成淮,究竟相处得怎么样?”
这话教人怎么回答,宋瑜低头吃桃,避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