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章穷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痛,惨号一声,手掌无力地下垂,虽然距发髻不过一尺的距离。
他发现手腕上赫然插上了一把七寸飞刀,透过刀光,在虚空的那一端,却是纪空手那带着微笑的脸。
章穷心中的惊骇简直不可言喻,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这让章穷深深地感到了恐惧。
章穷的心中不自禁地生出逃走之念,已是再无战意。
“轰……”他藉着这一痛激发出来的力量,双腿一动,蹬裂木台,企图从裂缝中逃逸。
他的算盘打得不谓不精,却没有想到韩信的剑锋算得更精,“呼……”的一声,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斩向了章穷下落的身体。
“啊……”章穷顿时感到一股至寒之气侵入了自己的腰间,然后他便听到了“噗……喀……喀……噗……”的一串怪响。
怪响来自于章穷的腰间,赫然是剑锋破体与刮割骨骼的声音,所有人顿有头皮发麻之感。惊呼声中,章穷的整个身子竟然一分为二,分成两段,血肉与白骨俱现,极是恐怖。
这一切都一丝不漏地落入毛禹的眼中,他无法再保持心态的平静,就在这时,他的眉锋陡然一跳,因为在这一刻,他看到了刘邦那充满异彩、摄人心魂的眼睛。
毛禹的手紧握枪柄,“嗡……”的一声,枪花一颤,寒芒乍现,发出了一阵如龙吟般的低啸。
就在这时,刘邦笑了,笑在寒芒乍现的那一刻间。他知道,毛禹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高手相争,切忌动气。
所以刘邦才会以奇慢的出剑方式,不断地给毛禹最大限度地施加压力。他要的就是毛禹心浮气躁,只有这样,他才会有一击胜之的机会。
毛禹再也难以承受这种无处不在的压力,陡然间大喝一声:“你去死吧!”手腕一振,长枪化作一条苍龙,奔向虚空,准确无误地对准刘邦的剑锋撞击而来。
刘邦不自禁地紧了紧手中的剑柄,眼睛一眯,从眼缝中挤出一道寒芒,死死地锁定在对方愈逼愈近的枪锋上。
十丈、五丈、三丈……
枪锋破空,每向前一丈,刘邦感受的压力都有所不同,当他感到自己的剑身难承其重时,“呼……”,剑如清风般起动,幻化成一道美丽的弧迹,挤入空中。
没有想象中的碰撞声,也没有众人期望的爆炸声……
就在枪剑相触的那一刹那,刘邦的手腕轻轻地一抖,只改变了一点方向,便听“刺溜……”一声金属刮刺之音,如鬼哭般震响在整个虚空。
一串耀眼夺目的火花爆裂开来,便见那剑锋如附体的阴魂,紧贴在毛禹的枪身之上,以电芒般的速度顺杆而上,直削毛禹的手腕。
毛禹陡然色变,他惊骇地发现,刘邦这近似无理的打法,竟然是他枪法的克星!他要么弃枪,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指被剑削断。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他就只能退,用一种比前进更快的速度飞退,希望借此拉开一定的距离,以再图变化。
等到他一退之时,才发现对方的剑锋不仅贴枪而来的速度极快,而且带出一股强大的粘力,根本就不容他有任何甩脱的可能。
他唯有弃枪,如箭矢般向后直退,企图用自己的速度来摆脱眼前的杀机。
刘邦的反应远比毛禹更快,就在毛禹飙出一丈之时,他却站在原地,手中握着的,是毛禹放弃的长枪。
他没有追击,只是深深地提聚了一口气,将劲力收敛在掌心的一点。
一丈,两丈,三丈……
他的眼眸里涌现出如寒冰般凄寒的杀机,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大。
一直拉大到相距七丈时,刘邦大喝一声,全身的劲力在掌心间陡然爆发,长枪终于脱手而去。
“嗖……”长枪震颤着漫入虚空,每震动一次,幻化出数道枪影。当它逼向毛禹面门时,毛禹看到的,竟然是漫天幻影。
他已分不清哪一道影子是真,哪一道影子是假;哪一道影子是虚,哪一道影子是实。就在他微微一怔时,倏然听到了“噗……”的一声,仿佛传自他的胸前。
他一低头,就看到了枪身,顺着枪身滑下的,是一缕鲜红的血,一阵剧痛使他再无法撑住躯体。
在倒下的一刹那,他仿佛听到了刘邦平淡如水的声音:“我没死,你却真的去了。”
“赤龙帝君!赤龙帝君!”数千人同时呼喊着一个名字,如怒涛拍岸,响如风雷,带着一种近乎崇拜式的狂热,将目光汇聚在会盟台上傲立如松的刘邦身上。
刘邦缓缓地摆了一下手,全场顿时肃然,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他的脸上。
“我不知道我是否就是你们所说的赤龙帝君,我也不知道我是否是真的具备常人不具备的能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今天,在这裏,我们七帮的数千子弟与我一起,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留名青史!”刘邦的声音激昂有力,还有一种从容,遥传远方,引起阵阵回音,“我想大家都应该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会是什么,这也是我必杀毛禹的原因,我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告诉大家,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留退路,义无反顾地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我们一生下来就该低人一等?凭什么我们要比别人贫穷下贱?那些王侯将相,难道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比我们高贵吗?”刘邦的说话果然充满了煽动力,引得每一个人都亢奋不已,翘首期待,“不,绝不是这样的道理,一个人的贵贱贫富,从来不是上天注定,而是要靠自身的努力。只要你敢想,只要你去做,只要你有这样的胆量,这大秦的天下由你来主宰也未必就是一个妄想。从今日起,就让我们为自己的梦想共同努力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谁敢保证我们中间没有将相,没有王侯?”
樊哙首先站了出来,大声吼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对刘大哥的为人胆色,我樊哙一向最为佩服,经历了今日的这些事情,更让我相信他绝非凡人,我樊哙彻底服了!凡我乌雀门子弟,从今日起,唯他马首是瞻,誓死效命!”
樊哙的话音一落,顿时引起各大门派的子弟纷纷响应,数千人中,倒有十之八九对刘邦起了臣服之心,虽然还有人坐观不动,但也生出了随大流的心思。
这些人之所以对刘邦感到信服,并非是因为刘邦确是英雄之故。这些人过惯了在刀头上讨生活的日子,生死尚且不惧,又怎会轻易服人?实在是因为他们今日所见之事太过诡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悬念紧扣一个悬念,已然吊起了他们的胃口,认定刘邦乃是贵人之相,更是赤龙帝君的化身。有了这种先入为主的思想,加之有人推波助澜,大势渐成,公推刘邦为首也就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刘邦眼见事态的发展尽在意料之中,脸上不自禁地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与纪空手相望一眼,却见他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在刘邦的提议下,杨凡顶替章穷,顺利入主青衣铺,登上会盟台来。当各帮派齐聚到刘邦的身后时,此刻的刘邦,俯瞰台下,见数千子弟群情激愤,斗志高昂,他顿有一种踌躇满志之感,大声喊道:“今日我们七帮会盟,群英聚会,何不趁机高举义旗,先攻沛县,再击退慕容仙的秦军,然后投奔陈胜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