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五最初并未发觉韩信的这一变化,来了数次之后,发现韩信虽然人在地牢,但精神却不见颓废,反而更增活力,这倒让他啧啧称奇。而更让他吃惊的是,他每见韩信一次,便觉得这个人愈发阴沉,冷得有一种让人恐惧的感觉,越到后来,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几乎让凤五不敢近身相对。
这一日又到送饭时间,韩信依然盘腿而坐,我行我素,却听得脚步声轻盈带出韵律,竟然有别于聋哑老头,更不是凤五的脚步声,韩信心中生奇,还未转头来看,便闻到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别有一番撩人的韵味。
“女人,原来这裏还有女人!”韩信好奇心大起,抬眼来看,只见栅栏之外有一个清秀绝美的女子手提饭篮,缓步而来,她的身材不胖不瘦,相宜适度,细眉大眼中,自有无限风情。
“喂!”那女子叫道,她的声音轻柔委婉,极为动听,就像是贴在耳边说着悄悄话般让人心热不已。
“我可不叫喂,我叫韩信,不知姑娘芳名?”韩信微笑道,这是他来地牢之后第一次对人展露笑容,虽然有些僵硬,但是至少让人感觉到他在笑。
“你就是那个韩信吗?听我爹爹说,你可是一个怪人。”那女子看着须发蓬乱的韩信,不由掩嘴一笑。
“姑娘姓凤,凤五就是你的爹,我没猜错吧?”韩信看着姑娘点了点头,笑嘻嘻地道,“对于你爹来说,我也许是个怪人,但是面对姑娘,我就变成了有趣之人。”
这女子刚想问为什么,陡然间想到什么,小脸一红,道:“你的嘴可真甜,告诉你吧,我叫凤影,从今日起,就是由我来给你送饭了。”
“谢天谢地。”韩信微微一笑,“每日让我对着那个又聋又哑的老头,差点没把我憋死,从今以后,我总算有个说话的伴了。”
他这段时间不言不语,突然间来了个漂亮女子说话解闷,心情大好。在凤影的催促下,韩信边吃边聊,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亏得他也能做得出来,其实这顿饭也就几个馒头。
看着凤影轻盈的身段消失,韩信的眼前尽是她迷人的笑靥,一点一点地撩动着他少年怀春的心扉。韩信心中惊奇:“这可怪了,就凤五这个模样,竟然生得出如此绝色的女儿,可见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他心牵着凤影,自然无心练功,倒是一门心思运功于耳,专门听着那轻盈带有韵律的脚步声。
凤影倒也准时,每到送饭时间,必然出现在长梯之上,而且每顿饭都任由韩信吃上两个时辰。两个人胡天海地,一阵乱侃,韩信这才明白了凤五在问天楼的身份地位。
问天楼本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它的势力之大,的确敢与入世阁、流云斋这种顶尖门派相抗衡。凤五身为问天楼刑狱长老,门下就有三百子弟,专管问天楼刑堂问案,而且自成一系,声势绝不弱于江湖上的一般门派。
刑狱设在河尔郡以南盐池之滨,此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历经数代人创业,堪用“固若金汤”四字来形容它的森严戒备,可见凤五所言并非恫吓,而是实情。
不过刑狱戒备如何森严,韩信似乎并不关心,至少现在不关心。他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凤影身上,她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嗔,无不让韩信心旌神摇,为之倾倒。也正是因为他的心情大好,使得他对驾驭玄阴之气时的心境渐达空灵,功力在不知不觉中有所增强。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韩信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地牢之中待了多久,只是从凤影服饰上的增减看出外界的天气渐渐变暖。不过,他并不着急出去,只要有凤影相伴,他宁愿就这样度过今生一世。
但是这一天送饭的人却不是凤影,而是那个聋哑老头,他在递饭的同时,顺便递上了凤影书写的一张竹简,上面写着一行娟秀小字:“偶染风寒,不胜遗憾,小别数日,再听君一通神侃。”
韩信一笑,不由着实担心起凤影来,每天总是饱含希望地望向长梯尽头,却总是失望地迎来这聋哑老头。
一连数日,又到送饭时间,韩信习惯性地运功于耳,希望这一次听到的是凤影的脚步声。
他的耳力目力随着玄阴之气的逐渐增强,已是今非昔比,进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一旦运功,纵是十丈范围内的虫爬蚁鸣,亦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当他耳力开始捕捉周围的动静时,这一次却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便见距自己五丈之外的一方巨石之上,出现了一幕他闻所未闻的绝世景观。
纪空手万万没有想到,在背后暗算自己的人,竟然是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卓小圆。
“你果然不是彩凤。”纪空手不惊反笑,丝毫不惧。对他来说,他只是一方任人宰割的鱼肉,无论落到谁的手上都一样,与其让方锐宰,倒不如被这位美人割。
“你的眼力不错,我叫卓小圆,方锐要我对你使用美人计,看来是找错人了。”卓小圆发现纪空手毫无反抗,平静至极,眼中顿时有些诧异,“因为我虽然是九江郡的名妓,同时也是幻狐门的一代门主,算得上是问天楼旗下的一系分支。如不是为了那冤家,奴家也不会在此卖艺。”
纪空手一听,顿时联想到了凤五,因为凤五也是问天楼的人。由此可见,问天楼对玄铁龟已是势在必得。
“可惜……”纪空手淡淡一笑,“我想你们动手的时间太早了,至少应该让你对我使了美人计之后再动手。”
卓小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脸上一红,道:“你的胆子不小,人也挺风趣,只是如今时间紧迫,只有得罪了。”
她身材虽然娇小,但是挟起纪空手时,毫不吃力。身形掠起,向小楼的另一个窗口蹿出,翩然有度,仿若仙子下凡般飘逸。
就在卓小圆点上纪空手腰间穴道的同时,方锐与洪峰皆被迸裂的气劲倒卷而跌,血雾狂喷,几乎不能立起。
方锐没有想到洪峰居然会有与自己一战的实力,一时大意,差点两败俱伤,不过他的功力雄浑,略一运气,终于站起。
“你的刀法不错,只是和我硬拼内力,就欠缺了一些火候!”方锐冷冷地道,手中握剑,似乎对洪峰有些欣赏之意。
洪峰挣扎着站起,暗暗运力,发现体内虽有血堵迹象,却仍不失战斗力,不由咧嘴笑道:“是吗?只怕未必,你杀得了我两个兄弟,却未必奈何得了我!”
他这句话显然激怒了方锐,也激发了他胸中不灭的战意。经过刚才的伏击,方锐不敢大意,而是手腕关节爆响一声,紧了紧手中的剑柄。
“既是如此,你接招吧!”他不想多费口舌,所以他话音一落,整个人凝重如山,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
洪峰这才感觉到了方锐的气势,根本不容对手有喘息之机,只有抢先出刀!
唯有抢先出刀,自己的刀路才不会被对方的剑势左右,所以洪峰毫不犹豫地拍刀而出,强行挤入了这密布杀气的虚空。
刀如似血的残阳,连划过的轨迹也是凄美的,刀气如虹,更似天边挂出的一道彩虹。
方锐眼芒一跳,看出了这一刀的厉害,所以退了一步,在退后的同时,握剑的手却爆发出惊天力道,硬生生地砍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