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所言极是,想那玄铁龟的传说流传于世也有上百年的历史,看来所言非虚。我们此行虽然意不在此,但是既然碰上了,是否也要趟趟这趟浑水?”这人的声音粗犷豪迈,语气却十分恭敬,显然对这“小公主”非常敬畏。纪空手心中一怔:“小公主?难道是大秦公主吗?”当世之中,列国俱灭,唯有大秦一统天下,此人既是公主身份,想来应该与大秦有关。
“我们此次东行,主要是静观问天楼与流云斋的动静,这玄铁龟一事尚是其次。我曾经听爹爹说过玄铁龟的事情,说到这玄铁龟是否真的记载了天下无敌的武功时,他老人家心存怀疑,认为是有人以讹传讹,故弄玄虚,要不然玄铁龟存世百年,几易其主,怎么不见有人参透其中奥秘?”那被唤作“小公主”的女子轻声说道。
纪空手心中好奇:“我曾听方锐分析当今武林大势时,说到当世武林中,是以‘楼、阁、亭、榭、斋’引领群雄,听这小公主的口气,莫非她也是这些门派之一么?”他心中一震,更是留了心思。
那粗豪的声音又响起:“主公雄才大略,见识非凡,他老人家既是这般说法,想来不差。这么说来,我们便袖手旁观,任凭问天楼与入世阁去争个你死我活吧!”
“此话却又差矣。”小公主道,“我倒听说那玄铁龟与那个叫纪空手的小无赖有关。”
纪空手听到别人说起自己,心中惊奇:“想不到我也成了名人。”他却不知,近段时间在江湖中人的口中,他与韩信的大名最受人津津乐道,风头之劲,一时无二。
那小公主继续说道:“此人据说在得到玄铁龟前,从来不识武功为何物,但是近段时间他的身手竟然变化得极是厉害,大有突飞猛进之势。据我猜测,想必与玄铁龟大有关系,反正我们人已来到了九江,不妨静观其变,该出手时也插上一杠。”
纪空手听到这裏,不由愤然思道:“你说得倒轻巧,你这么插上一杠,却凭空又让我多了一个强敌。”
他已从这两人的谈话之间听出了这二人气息平和悠长,显然内功精湛,身手不弱。当下不敢大意,屏住呼吸,准备寻机逃窜。
就在这时,船舱之外忽然放亮,人声隐隐,舟桨声不断。纪空手暗叫一声:“不好,方锐他们追上来了!”当即潜出舱外,上到楼船最顶层处,观望动静。
他此时居高临下,视线极好,可以洞察四周环境,一旦被人发现,随时可以跳湖逃遁,眼见这艘大船渐被几艘快船围上,当头一船甲板上立有一人,正是入世阁的高手方锐。
韩信对凤五的前两件事情都答应得非常干脆,但是对于效忠问天楼,他感到了一丝犹豫。
对于他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来说,能够投靠像问天楼这样有实力的组织,是他的荣幸,何况问天楼相助的一支义军又是刘姓,居然暗合上天昭示的玄机,这让他感到大有作为。不过,良臣择主而栖,这个决定关乎到自己一生的命运,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凤五看出了韩信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向为师提出,只要是为师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言下已以恩师自居。
韩信考虑良久,这才恭声答道:“弟子一生流浪江湖,无依无靠,得蒙师父厚爱,收入门墙,弟子实在欢喜得很。只是弟子从来不知问天楼之名,今日仓促提起,便要尽效忠之心,只怕于情于理都有不合。”
凤五想想也觉有理,毕竟这是人生大事,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决定,未免有些草率,不由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三日之后,你再答覆我吧。”
韩信轻舒了一口气,三人出阁,来到了山庄的会客厅中。凤影叫来几名丫环,送上茶点,三人边吃边谈。凤五想到晚年收徒,爱女又与之情投意合,心中的喜悦自然流露眉间,对韩信的态度更是亲近了几分。
韩信少年孤苦,哪里享受过这等亲情温馨的时刻?思及过往之事,真若天上地下,恍如一梦。眼中流露出的爱意,尽洒在凤影一人身上,心中实在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凤五看在眼中,倒也识趣,寻了个借口径自去了,整个厅堂之中便只剩下韩信与凤影,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个情字,锁定在他们目光之间。
凤影扑哧一笑,道:“认识你这么长的时间,就数你今天的话最少,莫非是多了我这么一个累赘,感到烦心了吗?”
韩信捕捉着凤影那俏皮的目光,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种幸福的笑意,道:“像你这样的累赘,我情愿是多多益善,也只有到了这一刻,我才感到自己是多么幸运能认识你。”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也算是知足了。”凤影淡淡笑道,“你可知道,看到你在牢中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是多么担心你会出事。我总在想,若是你不在这个世上了,我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凤影语出真心,自然而然地表露出一种对韩信的深深依恋,听得韩信心中微微一荡,握着凤影伸来的柔荑,感动地道:“我也是这般想法。”
两人相互体会着从手上传来的对方体温,心中洋溢着无限的甜蜜。凤影悠然道:“这也许就是书上所说的缘分吧,若不是我那一日来地牢中看见你,也不会替你送饭,与你聊天了。你可知道,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许多事情,听在我的耳里,总是那么新奇有趣。”
韩信心中苦笑,道:“在你眼中看上去新奇有趣的事情,在我看来却无趣得很。像你这样一个千金小姐,又怎能想象得到我这些年来做人的辛酸?”他的思绪缥渺,感慨万千,想到今后自己的人生道路,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凤影奇怪地问道:“韩大哥,你在想什么?莫非爹爹逼你效忠问天楼,让你感到烦心了么?”
“那倒没有。”韩信微微一笑,“师父叫我效忠问天楼,却也古怪,难道是问天楼与我们冥雪一派还有瓜葛不成?”
他既然拜入凤五门下,自然是应该效忠师门才对,可是凤五却要他效忠问天楼,若是他一口答应,假若有一天问天楼与冥雪发生冲突,他又应该效忠于谁呢?韩信觉得这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
凤影道:“人家都说师门恩重,但在我爹爹眼中,问天楼显然要比师门重要得多。记得自我记事之日起,我便听得爹爹言道,‘师门于我,固然重要,但问天楼楼主是我凤家世代追奉的主人,在师门与祖训之间,我唯有选择这一条路。’”
韩信奇怪地道:“我听说问天楼创世已有百年,按这么算来,应该是问天楼于你凤家曾经有过莫大的恩惠,所以你爹爹才会效忠于问天楼。”
凤影微微点头,道:“你这么说,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告诉你吧,你可知道这问天楼是何人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