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的劲力全部凝集于自己的掌心,算到了纪空手最有可能闪躲的方位,蓦然爆发,剑若游龙般横扫向纪空手的下盘。
这一剑的速度之快,宛若流星飞逝。
快尚且不算可怕,可怕的是这一剑的剑锋指向,并不是针对纪空手的腿,而是纪空手的腿最有可能踏入的方位。
谋定而后动,算无遗漏,这才是汪别离最为可怕的地方。
当汪别离刺出这一剑时,楼上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虽然他们都曾经领略过纪空手的武功,但还是认为纪空手有些凶多吉少。
甚至有些人在心中总结:“做人切不可过于自信,轻视别人,否则有的时候就等于是在轻视自己的生命。”
这很像是一句极富哲理的名言,得出这种结论的人,如果不是自己身上还有毒丸之虞,定会摇头晃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大感得意。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闪跃虚空,就像是夜幕下的闪电,一闪即没……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更有人将之疑为自己太过紧张而产生的一种幻觉,但是汪别离却真实地感受到了这道白光的存在。
剑气陡然消失,剑锋也陡然停在了纪空手喉头的七寸之外。一切都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中,然后汪别离便看到了纪空手那一双深邃若苍穹的眼睛。
这是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它的出现,给人带来的是心痛伤感的情绪。不知为什么,当汪别离看到它时,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地飞出自己的身体之外……
“你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汪别离的眼中只有愤怒,近乎歇斯底里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对了。”纪空手却笑了,笑得有些得意,“自大王庄一役后,我彻底地对自己的一切作了一个深刻的反省,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对待小人,你大可不必用君子的手段来对付他,甚至可以用比他更小人的手段。只有这样,你才可以让他得到作为小人应该得到的报应。”
“你很得意,是不是?”汪别离的心似乎在滴血,眉头紧皱,近乎挣扎地道。
“难道我不该得意吗?”纪空手反问了一句。
“但是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只有我知道,与衞三公子和问天楼为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汪别离突然间挤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先走……了……但……是你……记住……黄……泉路……上……我……在等……你!”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就倒下了,“锵……”的一声,长剑落地,发出了一种慑人的声响,像极了恶鬼的厉啸,众人无不对这惊人的突变感到骇然。
是的,正如汪别离所言,纪空手并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当汪别离刺出了他有攻无守、势在必得的一剑时,他没有想到纪空手会在这个时候出刀,而且绝对是足以致命的一刀。
也许汪别离有十分的理由去指责别人,但是他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才真的是言而无信。不过,这个世上的事情大多如此,就像一个夜夜偷情的荡|妇看到了一个妓|女,总要义正言辞地去训斥她不守妇道,放弃了一个女人的贞节与尊严一样。可是待她回过头来一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比她好多少。这看上去十分可笑,其实是人性的劣根,笑过之后,却令人反省、深思。
但汪别离是不能反省自己的一生了,因为死人是没有意识的,不过他临死前的一句话,至少让纪空手的心紧了一紧。
“与衞三公子与问天楼为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绝对不是一句大话,至少纪空手是这么认为的,是以他此刻唯一可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衞三公子的出现。
汪别离的死使得楼上的气氛愈发沉重,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射在纪空手的身上,惶惶然不知命运如何。
但是这种沉寂很快就被一阵闷鼓般的脚步声打破,这声音听似来自于长街的远处,又似来自于自己的身旁,或远或近,在听觉上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纪空手眉头微微一皱,他已听出,来人的脚步沉浑有力,凝重中带出一股轻灵,是一个实力不凡的高手。
此人的功力显然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在纪空手的记忆中,除了五大阀主那一级别的高手之外,当世之中,能拥有这般实力的人物实在不多。
“这是谁呢?是衞三公子,还是韩信?”纪空手只觉自己的心裏蓦生一股压力,禁不住问着自己。他的内息流动仿佛加剧,气血汹涌,随着脚步声的迫近而有所感应。
这无疑是对方迄今为止出现的最强手,纪空手虽然还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他已知道来者的实力不容他有任何小视之心。等到脚步声响至身后,纪空手这才蓦然转身,抬眼望去,不由大吃一惊。
来人既非衞三公子,也不是韩信,他甚至不是问天楼的人。但纪空手一看到他,心惊之下,知道来人只能是强敌,而非朋友。
因为他就是入世阁暗杀团的瓦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