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空手并没有动,如大山一般沉默,但他的眼神却凝视着虚空中的每一点异动,脸上的表情极为淡漠,身上的杀气却愈来愈浓,离别刀始终在手,就像是一道岩石铸就的堤防,横亘于虚空之间。
韩信心神一震,不由怀疑起自己的直觉来,难道纪空手并没有受伤?看他生机勃勃的样子,比起先前来似乎战意更浓,可是在衞三公子的锏下,纪空手又怎能完好无损地全身而退呢?
当纪空手的眼芒与他的目光在虚空之中悍然相交时,韩信为他眼中的杀机所慑,禁不住在心中震颤了一下。
就只一下,便已足够。
纪空手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所以韩信心神一颤的同时,离别刀已经奔向了他的面门。
刀,极快,快得如同刀的本身就在韩信面前从未移动一般。韩信根本就没有看到纪空手自哪个角度出刀,甚至也不知道它飞行空中的轨迹,只是当他发现刀的时候,刀便已经进入了他的视线,而且一幻一灭,亮出一道吞吐不定的奇异色彩。
屋中没有光源,怎会有反光?莫非这不是光的色彩,而是刀的本身在劲力催逼下形成的刀芒?
这的确是一幕让人心醉的美景,同时也是让人心悸的一幕。
没有丝毫的刀风,也没有半点破空之声,刀出,似一道山梁在移动,在推进的过程中,将所有的风声与空气一并吸纳,凝成了重逾泰山的气势与压力。
韩信只感呼吸一窒,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疾退、出剑,似显一丝仓促,可是这又怎能怪他?他哪里想到纪空手说打就打,出手毫无征兆,而且一快至斯?
他挥剑的同时,看到了纪空手的刀,也看到了纪空手的一双眼睛。
他的心裏闪出一丝惊骇,几疑自己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错觉,或许他所看到的并不是一个人的眼睛,而是强大的自信,这种自信蕴含着一股沛然不可御之的毁灭力量,足以毁灭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东西。
“呀……”韩信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身子一退之下,剑锋幻化成千百道光影,拖起一团暗影向那刀锋迎去。
“轰……”纪空手身体一震,在气浪的翻涌下,他的刀再次闪出,不依不饶地跟进。
韩信在与纪空手相接一招之后,并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反而觉得胸中一闷,感到对手之强大,似乎丝毫不见受伤的痕迹,这让他感到了一种迷惑。
难道说纪空手在与衞三公子的对决中并未受伤?他跌飞,吐血,脚步不稳,这一连串的动作只是佯装,是一个诱人的幌子,其意便是要引出自己?
韩信不敢相信这种推断是一个事实,如果是,那么纪空手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得让人感觉到他已是一个神话,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他唯一可以做的,只有打破这个神话,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呼……”他只有迎刀而上,在对方的刀锋逼入到自己布下的剑气的刹那间,韩信的剑一抖而变,就像是流星雨般划破虚空,带着一路的狂野与放浪插入纪空手的刀锋之中。
“轰……”爆响骤起,夹杂着一连串的金属脆音,响彻了整个虚空,刀与剑恰似两条漫空的恶龙,在气旋飞窜间迎击了四五个回合。
“哼……”纪空手闷哼一声,突然疾退,他这一退近乎滑行,两只脚拖出两道深达寸许的痕迹,以背脊撞击,一连穿过了六七道墙壁,尘土飞扬中,他的人如一只夜鹰般冲天而起,冲破屋顶。
“哧……哧……”他的人影一在空中现形,四面八方的弓弦之声骤然爆响,数十支快箭在最短的时间内奔袭而来。
纪空手心中一寒,只有吸一口气,重新由洞口坠入屋内,但他在下坠的同时,感到韩信的剑锋已经封锁了他下坠的所有路线。
他曲身一躬,改头朝下,脚朝上,整个人变成一只俯冲的苍鹰,手中的长刀化作一道凄美的残虹,狂卷而下,气势凌厉,刀破虚空之声犹如裂帛般刺耳。
这一刀应变之快,超出了韩信的想象范围,他陡然发现,纪空手总是能在生死悬于一线之间寻找他生命的潜能,从而激发出来创造奇迹。这种现象偶然为之并不奇怪,但总是能在刻不容缓之际出现,这不得不让韩信感到心惊。
难道说纪空手的武功已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他所演绎的武学精义之高深,已不是自己可以理解和领悟的?或者说纪空手与自己之间,已经存在了一个档次的差距?
韩信带着这种疑惑避开了纪空手这霸烈无匹的一刀,他虽然后退了一步,却发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