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它是你我的定情之物,的确也沾得上边,因为只有我顺利地逃出霸上,你才不至于受人要挟而下嫁项羽,而它又是我能否顺利逃出霸上的关键,自然就显出它的至关重要了。”纪空手莞尔一笑,拥着虞姬温软的细腰回到了楼中。
楼中的一方长几之上,堆满了七七八八的一些杂物,有珍珠首饰,有药材膏丸,有粗膳食作料,有花粉蜂蜜……看包装样式,全是新买之物,根本未及开封,弄得这大家闺房之内浑似一个杂货铺。
“偏是你喜欢捉弄人家,叫我和袖儿上街采办了这么多的杂货,我倒想看看,你又在打怎样的鬼主意。”虞姬斜了纪空手一眼,见他在这堆杂货中翻来倒去地挑个不停,不由娇嗔道。
“我怎舍得平白无故让你受累?”纪空手爱怜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正色道,“你可听说过江湖上有易容一说?”
“易容?”虞姬看了看眼前这堆与易容术毫不沾边的东西,摇了摇头,“易容术岂是你所说的这般简单?若是没有秘制的药水与特殊的材料,只怕也是徒然。”
“这你就不懂了。”纪空手道,“需要药水与备好的材料来化装易容,虽然也能惟妙惟肖,但终是下流手法,不能入高人法眼。真正的易容高手,讲究的是信手拈来即材料,随便一样看似毫无用处的东西,到了他的手中,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发挥出千变万化的功效。”
虞姬刮了一下纪空手的脸:“你也不嫌害臊,难道说你还是这易容术的行家不成?”满脸尽显不信之色。
纪空手道:“我虽不是,但我的朋友却是,盗神丁衡之名,天下人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只怕不多。”
“此人神偷绝技冠绝天下,竟会是你的朋友?”虞姬极是诧异,掐指算来,纪空手与丁衡年龄相差数十年,似这等忘年之交,倒也少见。
“可惜他已不在人世。”纪空手神色黯然,半晌才抬起头来,“你可知道,一个真正的盗神,他最终得以成名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虞姬轻轻地靠在他的怀中,静静地斜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真正的盗神,不在于是否可以偷到别人的东西,而在于他偷到东西之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唯有如此,他才能成为别人根本无法企及的盗神!像这样的一个奇人,才会是易容术的真正行家。”纪空手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钦服之色,对这位已然逝去的朋友,心中永远充满了尊重与仰慕。
“所以你也从他的手里学到了易容术。”虞姬道,“不只是易容术,应该是非常高明的易容术。”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贬我?”
“我不知道。”虞姬的眼中又闪烁着如丝如雾般的蒙胧,柔声道,“我不知道你的易容术有如何的高明,却知道你的偷技远比丁衡厉害,因为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偷走了我的芳心。”
“我觉得我有些醉了。”纪空手大笑起来,他喜欢虞姬此刻的表情,虞姬的美也许就美在蒙胧。
笑过之后,纪空手拿着手中的花草道:“这种花草名为三黄草,你只要将它的汁水榨出,然后配上山西陈醋、新采的花蜜、磨碎的珍珠粉,再加上炭炉中的一点炉灰,它就可以变成非常有效的易容药水。”
虞姬眼中闪出一丝惊喜:“这就是你要我去逛街的原因?”
“是的,我不敢肯定刘邦与问天楼里有没有人知道这种药水的配制,为了保险起见,我才会让你分批分量地去街上采购回来,因为这事关系重大,甚至牵涉到你的幸福,我必须谨慎。”纪空手道。
“这样的话,即使有人跟踪我们,调查到我每次采办的货物,也无从猜测我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虞姬似有所悟。
“没有假设。以刘邦的行事作风,他肯定会对你严密监视,甚至对你走过的每一条路线、接触的每一个人都会进行周密的调查。他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答应他下嫁给项羽的,如果被我逃走,那么他精心布下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纪空手冷静地分析道。
“他凭什么就敢肯定我嫁给项羽之后就一定会替他说话?”虞姬气咻咻地道。
纪空手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他已看出了你对我的心思,所以只要牢牢地把我控制在他的手里,他就不愁你不听话。”
纪空手说到这裏,整个人近乎有些动情,轻咬了一下虞姬的耳垂,道:“如果他以你来向我提出要挟,恐怕我也只能就范,因为我在乎你。”
虞姬只觉心中一荡,浑身柔软无力,整个人如一团软泥般陷入纪空手的怀中,呢喃道:“我也一样。”
纪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充满自信地道:“他虽然很会算计,但是绝对算不到功力已废的我还能从他布下的层层重围中脱身而去。这一次,他恐怕又得失望了。”
“我相信你,我对你从来都是充满信心!”虞姬深情地凝视着纪空手的眼睛,带着一种令人炫目的痴迷,“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心裏悄悄地对自己说,‘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具有如此强大的自信,就像是一座巍峨险峻的高山,永远值得每一个女人去依靠他,去信赖他。’我知道这是我的直觉,而一个女人的直觉通常都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