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却失去了登龙图。”纪空手眼神一黯,甚为惋惜。他始终认为,只要拥有登龙图,就得到了支撑他这股势力的财富与兵器。这两样东西在暴秦之后的乱世,都是奇缺之物,谁若得之,必添三分把握。
“在你眼中,失去了登龙图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吗?”五音先生问得很是奇怪,不要说纪空手,就是车侯、扶沧海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纪空手道,“有了登龙图,我想我们就可以建立起一支强大的队伍,问鼎天下,指日可待。”
五音先生摇了摇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过早地得到登龙图,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引火自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我们现在主要的精力应该是保存实力,然后伺机而动,这才是真正的上上之策。”
扶沧海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裏,不解地道:“世伯的每一句话说得极是精辟,让小侄有茅塞顿开之感,只是对这后面的意思有些不太明白。照理来说,此刻大秦将亡,项羽、刘邦的势头正盛,我们应该奋起直追,扩张自身的实力才对,何以反而采取保守观望的策略?”
这也是悬于众人心中的一个问题。
五音先生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逡巡一遍,缓缓而道:“问得好,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们,如果我们现在起步,着手扩充实力,需要几年时间才能赶上刘、项二人的势头?”
扶沧海道:“在座的诸位,都是当今江湖上最有实力的人物,就拿纪大哥来说,自登高厅一役之后,声名之隆,一时无人可及。再加上世伯的知音亭名列五阀之一,又有车宗主的西域龟宗相辅,按最保守的估计,五年之内,我们可以筹到一支完全可以与刘、项抗衡的军队。”
五音先生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最保守的估计,而是最乐观的估计。开营征兵,行军打仗,绝不同于江湖上的开宗立派,它不仅需要深谙指挥之道的将才,还要有与之配套的战略战术,加之军饷粮草,一应后勤,平日训练,屯兵地形……这些无一不是需要有专门的人才,更是门门都有学问,而且就算我们做到了,谁又能保证五年之后就足以与刘、项两路大军抗衡?”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争霸天下的宗旨,就是平息战乱,解救百姓于水火,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又怎能添薪加火,反而让战火越烧越旺呢?如果说我们这样做了,岂不是为求目的而不择手段?与刘、项二人又有何区别?”
五音先生的话引起在场每一个人的共鸣,可是另一个问题也就应运而生了,为了达到不扰民的目的却又无所作为,这并非是他们这些人走到一起的目的。为了怕跌倒而不去走路,这种愚人之举,根本就不是他们愿意做的。
他似乎看穿了每一个人的心思,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们坐地观望,并不是毫无作为,而是等待机会。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这几个月来,空手每逢大难,都能逢凶化吉,甚至于刘邦独门的制穴手法,也被他在无形之中得以化解。如此好运连连,是不是预示着他的运势已成?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可以一试。”
对这个计划,其实当时还在咸阳之时,他就开始策划,只是关系重大,所以他深埋心中从来没有向第二个人说起。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打算全盘托出的意思,这并不是他不相信车侯、扶沧海,而是此事着实有些骇人听闻,更关系到今后天下的形势,他不能不小心谨慎。
“而这个计划,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那么今日刺杀刘邦的行动,我们就要取消,而且必须马上离开关中这块是非之地,退守巴蜀,再行观望。”五音先生近乎是信心十足地道。
对他的提议,除了纪空手之外,没有人有半点不服之意,虽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怎样周密而有效的计划,但五音先生的为人与声望,他们却从不怀疑。
“空手,你不相信我吗?”五音先生目力惊人,一眼就看出纪空手有所犹豫,他并不介意,而是微笑着征询道。
纪空手忙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计划的内容,但却相信你所说的每一句话,经过这些日子的共处,我更加认识到您有一颗悲天悯人、心怀天下的善心。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而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做,否则我一定会抱憾一生。”
红颜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纪空手要说的事情,可是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纪空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