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舍刀悟道(1)(1 / 2)

灭秦 龙人 2502 字 4个月前

“我们总算等到了你。”在铁塔最顶端的密室里,陈平望着纪空手手中的信物,真诚地道。

虽然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碰面,但彼此间就像是多年相识的朋友,没有丝毫的隔阂,更不陌生。五音先生的死将他们这几个天南地北的人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议着复雠大计。

“如此说来,你们已经算定我一定会来夜郎?”纪空手微感诧异,因为这只是他临时作出的决定。

“半月前,后生无来到夜郎时,我就得到了先生的一封手书,要我全力帮他搞定铜铁生意。并且知道了你们在登龙图宝藏的取用上出现了麻烦,否则我也不知道后生无是你们的人,更不会在这个非常时期向他低价出售铜铁了。”陈平的言语中略带哽咽,想到五音先生半月前尚在人世,却不料说死就死,可见世事难料。

纪空手这才知道后生无的生意之所以如此顺利,竟然是五音先生在暗中襄助。

“我们一直对你有所关注,知道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肯定会从后生无夜郎之行的遭遇中看出点什么来,所以就派出了大量的眼线,布于夜郎北道,准备试一试你是否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陈平与龙赓相视一眼,然后才道。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要令你们失望了?”纪空手当然清楚以陈平与龙赓的实力,绝对不会轻易服人,就算自己与五音先生有着这么亲密的关系,假如没有真才实料,也难以让他们心服。

“不!”陈平肃然,道:“恰恰相反,经过今日的一试,不仅证明了先生识人的眼力不错,也证明了你的确有过人的本事,我与龙兄实在是佩服得紧。”

陈平顿了一顿,又微微一笑,道:“更让我感到惊奇的,就是你纵然认出‘夜五’只是假冒之人,又怎能一口断定那就是我?我心中一直纳闷,还要请教纪公子。”

纪空手笑了笑,道:“你将自己变成一个无赖,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因为我出道之前,是淮阴城里真正的街头混混,你这个假无赖遇上我这个真无赖,岂有不露馅的道理?”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陈平与龙赓心中欢喜,暗道:“此子连这等底细都向我们和盘托出,显然没有把我们当作外人。”不由更对纪空手敬服三分。

“其二,当你进入万金阁时,似乎对每一个地方都十分熟悉,根本不像你所说的从未到过万金阁。如此一来,我虽然不能断定你是陈平,却已经知道你与陈家必有瓜葛。”纪空手继续说道。

陈平皱了皱眉:“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破绽。”

“任何事情的成与败,关键在于细节,只有在细微之处你才容易看到破绽。是以一件事情要想成功,一个计划要想得以实现,在掌握大局的同时,千万不要忽略了细节。”纪空手道,“我之所以能判断出你的真实身份,错不在你,而在于他。”

纪空手所指之人,乃是守候于密室之外的陈左。

陈平微感诧异:“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大有关系,当时在万金阁观看歌舞时,他曾衝着我笑了一下,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纪空手道,“他笑得有点谦恭,就像是家奴对主人的那种笑一般,于是我就在想,他所对的方向只有你我二人,既然他不是衝着我来,就只能是对着你笑。这个问题就像一加一这么简单,而当他出现在迎宾小筑的时候,无意识中总是带出几分敬畏,你们也许没有察觉,但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面对纪空手无懈可击的推理,陈平这才知晓自己破绽多多,然而在他的心裏还有一个悬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你与灵竹公主对赌的时候,真的是凭着运气掷出的豹子?抑或使用了非常高明的手法?”

纪空手看了陈平一眼,道:“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陈平神情一紧,道:“我们夜郎陈家置办赌业已有百年,凭的就是‘信誉’二字,假如你使用了手法而获胜,这说明我们的赌具还有问题,必须改进。”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其实你应该猜得出来,我之所以见好就收,就是担心别人识破我的手法。”

陈平猛吃一惊:“你真的能在西域名窖烧制的骰碗中作假?”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只要你对症下药,就可以做到一些在别人眼里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纪空手道,“这碗与骰子虽然可以隔绝内力的渗透,防止一些内家高手以气驭骰,却隔不断声波的传送。当我掷出骰子的刹那,便已束音成线,控制了骰子滚动的力道与方向,所以随手就可以掷出三个六来。”

纪空手淡淡一笑,又接着道:“不过你放心,天下能束音成线,驾驭此法之人,不会超过两个,因为这种内力心法十分独特,别人就是知道这种方法,也休想将之付诸实现。”

陈平一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韩信。”纪空手道,“他的内力心法与我同源同宗,应该也能做到束音成线。”

陈平的表情为之一松。

因为他心裏明白,无论是纪空手,还是韩信,他们的抱负远大,所看重的不是钱财,而是天下。

此刻夜色已浓。

纪空手沉吟半晌,与陈平相视一眼,道:“在你的计划中,七日之后的棋赛无疑是关键,这三大棋王的棋技如何,你是否了解?”

“房衞的棋,寓攻于守,是以布局严谨;习泗的棋,精于算计,尤其于官子功夫最为老到。这两人都是名扬天下的棋道高手,成名已久,棋技深厚,的确是难得的对手。但是在我的眼中,这两人尚不足为惧。倒是这卞白虽然号称江淮棋侠,我却从未听人说过,棋技如何,尚是未知,有点让人头痛。”陈平一说到棋,整个人便变得非常冷静,俨然一派大师风范。

事实上他师从五音先生门下学棋,于棋道已有很高的造诣,只是人在夜郎小国,又一向深居简出,是以无名,但是他对天下棋手非常关注,假如连他都对卞白不甚了解,那么此人的来历的确神秘。

果然,纪空手皱眉道:“如果是这样,问题就有些棘手了。韩信远在淮阴,派人参加棋赛以争夺这铜铁的贸易权,这本身就有悖常理。”

陈平与龙赓相视一眼,再看纪空手时,眼中已多了一丝敬佩。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却没有料到纪空手才到夜郎,就看到了问题的实质,可见其思路缜密,目光敏锐。

“的确如此。当时韩信派来信使时,我也生疑,毕竟从夜郎到江淮各郡,无论走水路还是陆路,都必须从项羽的地盘经过。一旦韩信争得铜铁的贸易权,势必与项羽、刘邦决裂,他又怎能将大批的铜铁运回江淮?”陈平难以理解韩信此举的真正动机,是以眉头紧皱。

“你真的确定从夜郎到江淮再没有别的路线可走?”纪空手必须要问清这个问题,只有这样,他才能进行准确的推断。

“我可以确定!”陈平点头道,“夜郎至中原的路径只有两条,一条是夜郎北道,一条是夜郎西道。夜郎西道乃是通往巴蜀的道路,韩信即使得到了夜郎国的铜铁,也无法运回江淮。”

纪空手站了起来,缓缓踱行几步,突然停下道:“也许韩信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得到这批铜铁,而是不想让刘邦、项羽得到。此时天下渐成三足鼎立之势,兵器奇缺,严重影响到军力的扩充与装备的改进,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任何一方得到这批铜铁,都会打破目前均衡的局势,所以韩信既无地利得到它,当然也不想让别人轻易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