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吴王阖闾门下,有一位名叫孙武的兵家奇人,曾经着书一本,名曰《孙子兵法》,我在少年时有幸拜读此书,书中曾云:有十倍于敌人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有一倍于敌人的兵力就设法分散敌人;有等同于敌人的兵力就要战胜敌人;比敌人兵力少时就要善于摆脱敌人;当兵力与敌人相差悬殊时就要避免和敌人交战。这是将帅统兵必须遵循的用兵法则,只要合理应用这个法则,一旦与敌交战,纵不能大胜,亦不至于惨败,我对此深有同感。”田荣的微笑仿若一支镇定剂,使得他身后的将士情绪渐趋平稳,他看在眼里,不慌不忙地接着道,“今日之城阳,西楚军号称百万,其实际兵力不过五六十万人,尽管与我军相比,人数略略占优,但还不至于数倍于我军。城阳城防坚固,地势险峻,属于易守难攻之地,依照孙武的用兵法则,就算项羽真有十倍于我的兵力,他也难以攻克城阳,更何况他的兵力根本就达不到围城的要求。因此,只要我军坚守不出,项羽就会无计可施,一旦形成僵持之局,事态的发展就会大大有利于我,不折一兵一卒,可退敌百万之兵。”
他的剖析很有道理,让人听在耳中,深以为然。而更让众人心安的是,田荣自始至终所表现出来的镇定,起到了稳定军心之效。
谁都以为田荣对整个战局已是成竹在胸了,更何况城阳的防御的确是密不透风,无一疏漏,加之粮草广积,顿时令齐军士气为之一振。面对敌人强大的战力,已经不再有先前的畏怯心理。
巡城之后,田荣针对敌人兵力的分佈,重新布置了防范策略。当他与田横回到郡守府时,在议事厅里,已经有十八名百姓打扮的大汉恭身等候。
田荣静静地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品着手中的香茗,一种苦涩之后的沁人香味直透入心裏,令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站在他面前的这十八人不敢作声,眼帘低垂,都在等待着田荣临行前的命令。虽然他们不清楚田荣叫他们前来的目的,但从彼此的身份中就可以看出,田荣要交给他们的,必定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因为这十八人,无一不是田荣手下的精英,这些人不仅拥有超强的武功,而且具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在他们当中,甚至有些已是独当一面的将军。
田荣秘密将他们召集到自己的府邸,可见这件事对他是多么的重要。他心裏深知,面对项羽的精锐之师,城阳之围绝非轻易能解,依靠陈馀、彭越的骚扰,未必就能让项羽退兵,与其如此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我今日将各位召集过来,的确有一件要事要拜托各位去办。对于各位,我是知根知底,十分信任,相信我平日待你们也不薄,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要用到各位,不知意下如何?”田荣的眼芒如刀,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划过,眉间紧锁,一脸肃然。
“但有差遣,义不容辞!”这十八人同时抬头道。
田荣十分满意这些人的表现,轻咳一声,道:“不过,此事之艰巨,远远超出了你们的想象,不仅要流血,甚至于还要付出你们的生命。所以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如果你们中间有人害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绝不勉强,也不为难,日后还当是我的心腹亲信。”
这十八人中,有一位中年汉子踏前一步,道:“能为大王效命,本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荣幸,不要说是献出生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九死无生,我雷戈也绝不皱眉!”
此人在这十八人中,武功最高,官至将位,隐然是这些人中的首领,所以他的话颇有号召力,一言方出,众人纷纷响应。
“好汉子,好兄弟,我田荣有你们这帮朋友,才是我这一生的最大荣幸。”田荣的眼眶微微带些湿润,很是感动。
这十八人眼见田荣如此,无不血脉贲张,更是纷纷请命。
田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这才缓缓而道:“你们此行的任务,就叫惊蜇。因为只有在惊蜇那天,才会有惊雷出现。而我希望你们的行动就像一道惊雷,不仅要快,而且要猛,唯有这样,你们才能最终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
“这将会是一项怎样的任务呢?”雷戈忍不住问道,他的话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思。
田荣微微一笑道:“为了保证这项任务的机密性,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知道它的内容,只有到了地头之后,然后才会由他来告诉你们应该怎样做。换句话说,他就是你们这次惊蜇行动的全权指挥者!”
他拍了拍掌,田横已大步踏入厅中。
“田大将军!”众人无不肃立恭迎。
田横微微一笑,道:“无须多礼,从现在起,我也不是什么大将军,而是你们当中的一员。”
“不敢!”众人忙道。
“没什么敢不敢的。”田横眉头一皱,“我们只有同舟共济,才能最终完成惊蜇行动,所以你们谨记,在这裏,没有大将军,只有死士田横!不成功,便成仁!”
众人闻听,顿时亢奋起来,大声道:“是!不成功,便成仁!”
“好!”田横哈哈一笑,“我要的就是这种有血性的汉子!我们立刻出发,从城后绕道,目标——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