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一炷香的工夫之后,前面的身形明显慢了下来,衞三少爷冷哼一声,身子如箭般飙射,几个纵落之下,竟然当头将对方悉数拦下。
对方似乎没想到衞三少爷的身法竟然如此之快,一怔之下,无不刹住脚步。
李世九那若夜鹰般的眸子里射出两道森冷而狠辣的厉芒,冷冷地望向衞三少爷,同时他的手已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刀柄。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李世九并没有流露出惊慌之色,而是淡淡地道,“你们压根就不是路人,而是衝着蒙尔赤而来的!”
“不错!”衞三少爷冷冷地道,“只要你放下这个人,我们就是朋友,不是敌人。”
李世九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似乎太天真了。我凭什么要放下他?”
衞三少爷听着身后的脚步,知道龙赓与自己的两名随从已经各自站好了位置,心裏非常满意他们的反应,微微一笑,道:“不凭什么,你既然在酒铺里没有杀人灭口,就说明你还有些眼力,现在却说起这种话来,岂不无趣得很?”
“你莫非认为,我在酒铺里没有动手是怕了你们不成?”李世九的眼中顿时涌动出一股不可抑制的杀机,犹如刀一般锋锐。
“我可不敢这么说。”衞三少爷淡淡而道,“不过,你可以试试。”
他决定速战速决,不想再拖延时间。今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更在他的意料之外,他需要一定的时间让自己清醒清醒。
“你以为你是谁?难道老子会怕你?”李世九说起话来也很冲,虽然对方很有点深藏不露的味道,但李世九自入江湖以来,杀的人也并不少,算得上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我只怕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后会吓得尿裤子,还是不说为好。”衞三少爷揶揄道。
“那就让我来先领教阁下的高招!”站在李世九身边的一个汉子显然忍受不了衞三少爷这副张狂之气,整个人抽刀而出。
“安九日,小心!”李世九惊呼了一声,虽然他对同伴的刀法很有信心,但面对的这个对手实在让人无法揣度其武学的深浅,让他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分关切。
刀很凶,更快!刀锋一出,地上的积雪便若一条巨蛇般疾速游过,在安九日滑过的空间里,积雪以飞卷之势向两边疾分。
而刀势如奔腾游动的巨蛇向衞三少爷疯狂地扑噬而来。
这一刀之烈,不容人有任何小视之心,就连衞三少爷也绝对不敢小视这一刀的存在。
衞三少爷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的出手竟是如此的霸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不得承认,对方的确算得上一个使刀的好手,这一刀显示了北域刀法的精髓,没有任何花巧,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它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人!以最有效的方式杀人!
杀人的刀法总是可怕的,因此,这种刀法的杀气往往太重,而太重的东西,总是会影响到速度。
所以衞三少爷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半分的惊诧与骇异,更没有避开的意思,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来人刀法中的破绽。
“呼……”雪在飞舞,气浪狂涌,当剑一出虚空之时,安九日突然出现了一种幻觉,仿佛觉得自己的刀锋根本无法触到那近在眼前的颈项。
他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幻觉,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密布虚空中的重重剑气,层层叠叠,犹如一道道气墙,封锁住了他刀势的任何去路。
他唯有退!
他以为只有退才可以化去对方这势在必得的一剑。
这只是他这么认为,当真正开始退的时候,他才发现不退比退的处境要好。
至少,他若不退,对方如洪流般飞泻的剑气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连退了十来步后,他才终于站住了脚跟。
“哇……”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溅在雪白的地上,构成一幅凄美的图画。
衞三少爷只用一剑,不仅逼退了对方,而且还迫得对方吐血,这一剑之威,震惊全场。
李世九不得不用另一种眼光重新审视这个对手。此时的衞三少爷,已然回到了原地,双脚微分,略呈锐角站立,就仿佛他从来不曾动过一般,如磐石般稳定。而他的脸上,流出的依然是那股淡淡的笑意。
这股恬静的笑意,并不能使人安宁。当李世九看到这股笑意时,他只感到这笑意如一道凛冽的寒风,让整个空间在一刹那变得肃杀起来,就如这荒凉的雪原。
“你是问天楼的人,你姓衞?”李世九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目光中射出一丝惊悸,同时也不乏杀意。
衞三少爷的笑意顿止,眼睛眯了起来,那绽射而出的目光犹如两道被挤压的薄刃,直劈在李世九的脸上:“你很聪明,但是聪明的人大多都会短命。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底细,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他已经动了杀心,因为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是问天楼在和匈奴人作对。
北风呼啸而来,雪雾不断地飞涌,衞三少爷的衣袂如裙裾飘飞,呼呼作响,那种强烈的动感,正如他心中蠢蠢欲动的杀机。
李世九与同伙忍不住退了几步,兵器都已在手,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似有一分恐惧,无不关注着衞三少爷的一举一动。
衞三少爷依然如一杆标枪傲立,但他的手却缓缓地上抬,将手中的剑以一种奇缓的速度和优雅的曲线伸向虚空……
静,很静,这一刹那的虚空实在静寂,仿佛连寒风也无法吹进。
但这静只有一瞬的时间,便在这时,沿双旗店方向隐约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这显然是蒙尔赤的随从追了过来。
衞三少爷的眉锋一跳,正要出手时,却听得耳边风声疾掠,一条人影以电芒之速抢在他之前出剑了。
剑过处,积雪如浪潮推移。
此剑之烈,比及衞三少爷也毫不逊色,能使出这样一剑的人,唯有龙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