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同!”范增的眼睛紧了一下,叫道。
“在!”范同趋近车前。
“通知车队继续前进!”范增冷然道:“老夫倒想看看,是谁敢拦老夫的车队!”
范同怔了一怔,赶紧点头道:“是!”当即站直身子,大手一挥,车队又缓缓地动了起来。
居高临下的无名看着重新蠕动的车队,神经开始一点一点地绷紧,他已经感受到了大战将临的那份紧张,更看出这绝不是一场寻常的狙击,而是真正的血战、恶战。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征兆,是因为那两辆紧随范增的车驾重帘紧闭,根本看不到裏面的任何虚实,但他却感到在那重帘之后,有两双眼睛正盯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包括无形却有质的气机。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让人觉得似乎不可思议,但对于每一个高手来说,只要能将自己体内的潜能激发出来,这并非不可办到,这其实就是高手特有的直觉。
无名当然是一个高手,而且是超一流的高手,是以,他的直觉不仅敏锐,而且准确,当他静心下来的刹那,周边一切动态的东西也相对静止,只有敌人若隐若现的杀机非常清晰地印入他的心中。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车队在一步步地前移,杀气也在一步步地紧逼!虚空中充斥着不断加强的压力,密度之大,就连空气也难以挤入进去。
无形的敌人,无形的杀气,长街上,小桥头,一切看似无形,却充满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车队在三十步开外停下,再一次与无名形成相峙。
这一次轮到范增有一种失算的感觉,当车队行进在人流之中时,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与自己的衞队随时作好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在他的预想中,敌人在百步之外,就开始出现,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从而为同伙创造可乘的机会。
然而,这一幕并没有发生,一切显得那么平静,反而让范增有手足无措的失落感,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头脑简单之辈,宁静之下必定暗藏着更大的杀机。
他缓缓地把手伸出车窗之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范同一脸肃然,当即翻身下马带着身边的三个人向桥上走去。
这三个人都是追随范增多年的家将,一个使锤,一个使刀,还有一个却是赤手空拳,三人年龄相近,身形剽悍,脚踏长街,发出“咚咚”之响,显得颇有气势,三人紧跟范同而行,所过之外,人流纷纷向后而退,这使锤的名叫范十一,使刀的叫范九,空手的那位叫范五。范增门下的亲信,以数字排名,数字越大,排行也就越靠前,而不是以武功的高低来排名。这三人无疑是范氏门中的精英,与范同一起,并称范门四将!
这四人既出,范增的随行衞士们无不凛然,在他们的记忆中,很少看到这四人同时出手,一旦发生了这种情况,那就证明范增非常重视桥上的那名剑客,至少,已将他当作劲敌来看待。
昔日起事之初,范增受命入赵联络义军,半途遭大秦名将凌宇率三百勇士伏击,当时范增的身边,就只有四大天王随行,而凌宇本是当世一流剑客,手下三百勇士又尽是师门子弟,那一战拼杀下来,甚是惨烈,最终以凌宇战死、范增诸人全身而退而告终。事后,范增论功行赏,发现四人身上的伤痕共计一百七十三处,不禁叹曰:“这哪里是人,乃是真正的不死之神!”
能够得到范增如此评价,可见四大天王在范增心中的地位,同时亦看出这四人绝非江湖中的一般高手可比。
但无名似乎并没有将这四人放在眼里,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上一眼,只是半低着头,依旧双手抱剑,俯视脚尖,大有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镇定。
眼见范同等人一步一步逼近他十步范围之内,无名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眼芒如利刃划过虚空。
范同心中陡生惊意,似乎没有想到无名的目光竟然如此锐利,精光乍现间,显示出纯厚无比的内力。他当即停步不前,双手抱拳,道:“在下范同,此地正是闹市长街,想请阁下借一步说话!”
“不必!”无名冷然道,“以你的身份,还不配与大爷说话。”
范同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轻视自己,强压怒火道:“哦?这么说来,倒想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了?”
“我这人最怕的是鬼魂缠身,是以杀人之时从不留名。今日你我是敌非友,这姓名不留也罢!”无名淡淡而道,依然是一脸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