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东西?敢与我家宗主对阵!来来来,你若不怕死,先和凤某比画比画!”凤栖山久经阵仗,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上前一步道。
“我不算什么东西。”龙赓冷冷地指着凤不败的尸身道,“如果你想和他一样的下场,尽管可以拔剑!”
他的话十分平和,但凤栖山感觉到非常沉重,因为龙赓是在用事实说话:他甫一出场,就能一剑击杀凤不败,虽然这有一定的偶然因素,却证明了龙赓的剑术的确达到了通神的地步。以自己的功力和剑法,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老夫相信你的剑术非常高明。”凤阳沉声道,“但是这百招之约,既是汉王与老夫之间的约定,所谓君无戏言,是以还请阁下退下,待老夫领教汉王的百招之后,再与阁下一战不迟。”
龙赓冷然道:“如果我不退呢?”
“老夫此时只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就是各位一哄而上,群起攻之,老夫也只有认命。”凤阳淡淡一笑,“死人当然不会说话,但是,汉王既然失信于我,只怕从此就会失信于天下!”
他说得很轻很慢,却自有一股力量让人无法辩驳。议事厅内外数百高手都觉得此事异常棘手,无不将目光投射在龙赓的身上,唯他马首是瞻。
龙赓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不由暗暗叫苦,目光望向张良,但张良在一时之间也难寻解决之道,整个大厅顿时寂然。
“呜……”一声长啸,蓦从纪空手的口中响起,声震长空,直冲九霄,如串串惊雷回荡于大厅之中,震得瓦动墙摇。
众人无不心惊,龙赓更是失色,全都以为纪空手受魔障侵袭,已然神智不清。
“你们都给本王退下!”啸声方落,纪空手竟然回复常态,沉声喝道。
他这一变化大大出人意料,谁也弄不清楚纪空手究竟在弄什么玄虚,只有龙赓的脸色铁青,似乎看到了问题的症结。
他知道,纪空手之所以能够恢复常态,并不是重新驾驭了异力,而是以自己的真气强行压制住异力。这种方法虽然有效,却会大伤元气,而且根本不能持久,一旦异力爆发,反有性命之忧。
但龙赓不得不退,他了解纪空手,一旦纪空手决定的事情,通常很难改变。他只能全神贯注,静观其变。
凤阳也对凤栖山递了一个眼色,示意凤栖山暂退。他同样也看出纪空手此刻的镇定只是一时的,犹如将亡之人的回光返照。对于这样的对手,凤阳当然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凤阳的目光缓缓地从纪空手的脸上划过,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他以为此刻的纪空手绝对不堪一击,可是当他的眼芒与纪空手的眼睛悍然相对时,他却发现纪空手的眼中依然显得那么从容和自信,眸子深处仿若无底无尽的苍穹,诠释着一种悠远而空灵的意境。
“这个对手的确有些与众不同。”凤阳这么想着,他行走江湖数十载,身经大小战役上百,却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纪空手这般让人琢磨不透的对手。他自问自己目力惊人,但从纪空手出场到现在,他根本就没有看透过对方。纪空手就像是一块多变的云,当你以为他即将变成雨的时候,却已化作一道清风,漫游于辽阔的蓝天。
凤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剑锋一斜,与自己的眼芒交错而过,一股无形的杀机开始弥漫起来,一点一点地向虚空扩张。
风乍起,谁也不知道这股冷风自何而来,流过这大厅中的每一个角落。风过处,一片静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成为这段空间唯一的节奏。
空气仿佛在刹那之间凝固不动,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剑锋耀出的寒芒而浮遊,他们心中似乎都存在着同一个悬念,那就是在这百招之内,究竟谁会成为最终的胜者?
当凤阳的剑锋再一次指向纪空手的眉心时,纪空手淡淡地笑了,在笑的同时,他的剑宛若一朵初绽枝头的新梅,已然横在了虚空,一切都显得那么平淡,而杀机在平淡中酝酿。
冷风又起,从剑锋边沿掠过,冷风末梢处,拖起一道淡若云烟的杀气,悠然地飘向虚空。静寂无边,无声无息,谁都明白,静至极致处,就会爆发出一场最狂野、最霸烈,同时也是最无情的风暴。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是此时此刻最真实的写照,所有人的心头都不由一沉,感到了那种沉闷、那种紧张,以及那种几欲让人窒息的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