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国都,绛城王宫。
一场轰轰烈烈的叛乱正轰然上演,身为晋国大贵族之首的赵家家主,也就是昔日率军攻打令狐国的赵衰之子赵盾,终于忍受不了晋襄公与郭偃的大清洗,于是一场临时兴起,却又异常顺利的叛乱,就此展开!
那一天夜里,赵盾悄悄集结家中千余门客,而后向着王宫悄然而去,按理来说上千人的集体行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瞒过城中军队的眼睛,但由于晋襄公的高压政策,使得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官员富商惶惶难安,天色一黑路上连只蚂蚁都看不到,时间一长,晚上巡视的军队也不免松懈,少寻几班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上千人摸到王宫外面之时,赵盾轻声学了几次鸟叫,王宫大门便缓缓开启,却是昔日赵衰为官之时,对官员百姓广施恩泽,王宫的守门将领也是其中之一,如今这恩泽在赵盾手中终于派上用场,数千人浩浩荡荡入了王宫,也表示一场逼宫叛乱终是不可避免。
说到这裏,就不得不再感叹一句赵盾等人的好运,原来就在赵盾等人入宫之前不久,那位太辰宫的太辰大人刚刚出宫离去,而自从晋文公死后,王宫之中的供奉高手也得不到晋襄公的信任,因此偌大的一个王宫,竟然没有一位高手坐镇,结果就是当赵盾站在晋襄公面前之时,距离他进宫算起连半个时辰都不到,而整个王宫都已经被赵家门客所控制!
只见赵盾忽而跪下,对晋襄公行了一个三跪九叩的大礼,而后恭恭敬敬地说道:“臣赵盾,恳请君上停止清洗,诛郭偃,以抚民心!”
“赵盾,你是要反吗!”晋襄公双目灼灼,怒火冲天大喝道:“深夜带人擅闯王宫,又无端要寡人诛杀肱骨大臣,赵盾,你好大的胆子!”
“臣知君上心中愤怒,但如今局势却已超出君上掌控,如今天下诸国纷争四起,而我晋国却仍处于内乱之中,若是不能尽快平复国内局势,或许……”赵盾抬头深深看了晋襄公一眼,而后低头说道:“或许晋国就会步上宋国后尘,分崩……离析……”
这本是赵盾真心之语,也是赵盾心中对于晋国最后的忠诚,若晋襄公选择听从赵盾之言,赵盾自会真心效忠,但不想晋襄公闻言直接拍案而起,指着赵盾怒斥道:“赵盾,你敢威胁寡人,寡人若是因你的威胁便弑杀无辜大臣,又岂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唉……”赵盾闻言一声长叹,对于晋国最后的忠诚终于随风而逝,只见赵盾缓缓起身,一把将腰中长剑拔出,迈步走向晋襄公,同时口中说道:“臣又何尝不知郭偃大夫乃是无辜,也知晓君上雄才大略,若是假以时日,定是一位英明君主,但对于如今的晋国与君上而言,最最缺少的就是时间,而且……”
赵盾面露冷笑说道:“只因对先君死因的猜疑,便令晋国如此动荡不安,君上与郭偃便是无辜,也是有罪!”
“你……你要弑君!”晋襄公双目直视赵盾,眼神之中有愤怒,有杀机,有无奈,却唯独没有惧怕,显然赵盾说的不错,晋襄公确实有作为英明君主的潜质,但……也仅是潜质而已,这世上有潜质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英明君主,这其中不多一个晋襄公,也不缺一个晋襄公!
“臣……领命!”赵盾一时装傻,将晋襄公的质问当做命令,手中长剑一挥便斩下晋襄公的首级,而后赵盾一把抓住晋襄公尚未落地的头颅,高举着对众人说道:“襄公已死,晋国将乱,赵盾当另立明主,以定晋国!”
不想赵盾此言一出,赵家门客纷纷下跪劝阻,当中有一人名曰公孙杵臼,听闻赵盾之言当即劝阻道:“家主虽是为晋国江山社稷,但弑杀国君之罪却也无法抹去,世人也只会说家主是贪慕权势的擅权之臣,而不会认为家主是不惜污名的忠义之士,便是那新立之君,日后恐怕也不会相信家主,家主在世之时赵家或能苟延残喘,可一旦家主……唉……”
公孙杵臼话语未尽,但赵盾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赵盾活着的时候,凭借赵盾复立新君的威风,晋国新君或许不会有所动作,可一旦赵盾身死,赵家恐怕也会随着他的死亡,一同烟消云散!
至于勤加修炼,或是以灵丹妙药令赵盾成为仙人,从而寿命大增,这并非不可以,但却也不是长久之计,晋文公就是赵盾的前车之鉴,就连方为如此森严的王宫,都无法保住晋文公的性命,更别说防御还不如王宫的赵家了,若是赵盾引得新君忌惮,便是他寿命悠长,新君总有办法弄死他!
赵盾沉思许久,这才缓缓说道:“那么依公孙先生之意,我……该如何行事?”
公孙杵臼并未答话,而是直接起身来到晋襄公那无头的尸体旁边,将他身上的君王长袍扒下,而后披在赵盾身上,在赵盾惊讶的目光之中,公孙杵臼领着门客们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说道:“恳请家主登基为君,取晋国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