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暴风雨之夜过去了。台风一过,又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海面上波涛仍未平息,但天空蔚蓝一片,万里无云,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台风刚过,无数群海鸟便接踵而至,嬉戏于浪花之间,似乎醉心于今日的秋阳。眺望西北的天空,富士山峰戴着洁白的雪帽耸然而立,宛如摆着一只圣诞蛋糕,美丽无比。附近街镇上的警察和医生来到那奇怪的龙神馆,是在风暴已经平息,天已破晓之后。可是,前面已经说过,医生的到来无济于事。医生可以说是光为开具死亡诊断书而来的,可是连开死亡诊断书也挺为难,因为不知道被害者的姓名。负责这个案件的侦查主任是名叫山口的警部补,他对于这一点感到极为恼火。“您说不知道被害者的姓名,可是那位小坂早苗小姐却说他去年到这儿来过一次,这怎么解释?”“呵,去年来过,前年也来过,大前年也来过呢。”“可是你竟说不知道他的姓名!”“呵,不相识呀!警部补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也许,降矢木一马并不是有意欺骗对方。可是,对方又怎能不感到他在说假话呢?难怪山口侦查主任忿忿不平,弄得面红耳赤,金田一耕助从一旁听了,也不由得同情于他。金田一耕助在暖炉旁烘干了上衣和裤子,暴风雨停息以后,李卫大伯张罗请他洗了个澡,因此现在他的精神十分清爽。他受到了一马的委托,此刻坐在客厅的一隅,听着山口警部补和降矢木一马之间的回答。“主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如果这个男人是跑来推销货物的,那又另作别论,可是,小坂小姐说他是来给这家的小主人日奈儿庆贺生日的客人。如果是这样,那么想来他和这位少年应当有相当深的关系。而您作为这位少年的保护人,竟不知道来客的姓名,这又如何解释呢?”降矢木一马把粗脖子扭向他,额头显出深深的皱纹,沉思了一会儿,说:“哎,警部补先生,你的愤慨确有道理,你感到奇怪也没有办法。可是,我还是只能这样回答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是这样!”山口侦查主任怒容满面地吼道:“那么,我问点儿别的。这男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从哪儿来?是不是问从哪个地区来的?比如说,是从东京还是从大阪?如果是这个意思,我又答不上来,因为我不知道。”“主人!”“别发火,别发火,请等一等。你为什么不问:是谁派他来作生日使者的?如果这么问,我能够回答。”“那么是谁?”“是日奈儿的父亲呀!”“姓名是——?”“东海林龙太郎。”“他住在哪里?”“那就不知道了,我想大概是住在东京。”山口警部补显出厌倦的表情,盯着降矢木一马。金田一耕助也从客厅的一隅对一马察言观色,显得兴致盎然。“对不起,主人。”山口警部补轻轻地咳了一声,言辞缓和了几分,“这里面似乎有很深的奥秘,可是您透露点儿不行吗?要知道,有个人在这儿被杀害了呀!”“呵,我明白。你尽管问好了。只要是知道的,我统统说出来。”“好吧,还是关于东海林龙太郎这个人的问题。他是干什么的?”“原先是军人,战争结束时是上尉军衔。”“和您的关系?”“是我妹夫。”“那么,这日奈儿少年呢?”“是东海林龙太郎和我妹妹昌子生的孩子。”“这么说,您不知道妹夫住在哪儿吗?”“呵,不知道。”山口警部补的眼里的疑云又浓重起来。“可是,这岂不是荒唐么?不仅是妹夫,而且还带着他的孩子,竟然不知道他的住处?”“是呵,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有某种很深的缘由呵!”“请把这缘由说清行吗?”“呃,在某种程度上。”“某种程度也好!是什么缘由呢?”“是这样的:东海林龙太郎故事隐身不出呵。因此,如果他潜伏在东京的某个地方,恐怕连姓名也换过了呢。”“为什么潜伏?”“害怕复仇呀。某个团体要向他复仇。”“什么团体?”“不能说出来。”至此为止,降矢木一马紧紧地闭住了口,露出一副横竖不再打算开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