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迷糊小皇后 梨魄 3395 字 1个月前

还没到绛阁,只听一阵哀绝的哭泣声先入耳底。

费妍一进门,一个人从门内被人丢出,重重摔到她身上,两人跌坐一团。小妮子低头定睛一瞧,一股热血登时冲上脑门。

“秋红姐,谁把你打成这样?”

她从澈园匆忙赶回,就是因为夏侯澈的那幅笔墨。

鱼潜秋池独自在,瞳瞳火色酿新殇。

她费妍不是无脑之辈,这些日子被人盯上的感觉如芒在刺,她自认没和人结过仇,就算不小心结了什么仇,了不起一对一,硬碰硬的来。

她可不怕谁。

但夏侯澈的笔墨一出,她如着雷击。

鱼潜秋池,本不相干,只是城门失火,一场祸事将池鱼联系在一起。

在这偌大夏侯府,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人。

可是秋红……

是她自从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异世界唯一的牵挂,秋红姐一直对她很好,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妹妹般疼爱,如果秋红姐真出什么事,一想到这种可能,小妮子只觉心下蓦地往下沉了沉?

秋红浑身遍体鳞伤,瘫软在地,秀目紧闭,一张秀美的脸蛋血痕沥沥,最后一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渗出,只有进的气,却没了出的气。

费妍心裏忽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害怕。

“秋红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她扑了上去,眼泪哗啦一下倾泻而出,心裏仿佛压上块巨石,堵的剧烈。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秋红姐?

“秋红姐,你不要有事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呜……你死了我怎么办?”

她哭的肝肠寸断,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哇哇的哭声震天撼地,明明是哭,都能被她哭的魔音穿耳,骇人之极。

就在这时,本该一睡不醒,驾鹤西去的某个女人,忽然张开了眼睛,吐出一句让费妍好半天都回不过神的话。

“你,你松开手好不好?我快被你勒死了……其实,其实我觉得我还能抢救抢救……”

秋红认真说出了费妍筒子下棋一输的口头禅,后者双手一撒,当下蹦开了老远,好半天才支支吾吾蹦出了一句。

“诈……诈尸?”

秋红彻底气晕。

小妮子犹犹豫豫地跑到秋红身旁,连眼泪也忘记擦了,她忍着泪,一把握紧秋红的手,清亮的眼眸中燃起斗志。

“秋红姐,你放心去吧。有什么遗愿,我帮你……哎呦,谁打我!”

她揉着被敲痛的脑袋,哀怨地抬了抬眼眸,只见一个戎装加身的年轻男子,一双鹰目如寒冰般,狠狠剜过自己。

“胡说八道些什么,没见着她还没死吗?来人,去请大夫!”

霸道威严的冷斥从头顶响起,一个指令下来,立时有年轻的战士匆忙应答,一阵混乱却不失方寸的脚步声后,有几个士兵冲进绛阁,戎装男子从她手中接过昏迷的秋红后,立有人快步去引来大夫。

绛阁中蓦然传来一阵打斗声,桌倾椅倒,几道身影负伤,破窗而出。那几个士兵按紧佩刀,欲追而去,被男子阻下。

“穷寇莫追,都退下!”

“是!将军!”

小妮子抹干眼泪,好半天合不拢嘴。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大批忽从天降的敢死队,到底打哪儿来的?

她半点也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走秋红。

秋红姐,秋红姐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小妮子疑惑一个接一个的蹦出,干干站在那儿,直到众人散尽,绛阁除了一滩血迹,证明着方才的一场恶斗,再无他人。

树后,风陵南执扇轻摇,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原来他从始到终都在这儿,看足了一场好戏。峰回路转,出了个小小意外,那戎装男子的出现,让他眼底多了分思量。

一回来就破坏了王上的计划,阮惜暮啊阮惜暮,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呵!

第二日,沧原四大公子之一——镇北将军阮惜暮凯旋归来的消息传遍整个沧原。

然而阮将军在庆功宴上,却不见人影,空让云皇和百官等了恁长的时间,真真蹊跷!

夏侯府,有碎嘴的丫鬟也在传。

府上忽然来了一队戎装士兵,他们风尘仆仆,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浑身散发出古战场磨砺而出的煞气,见者惊心动魄。

后来,丫鬟们才知道领头的那人竟然是沧原四大公子之一的阮惜暮,难怪有那样的气势!

同样是武将,夏侯文看起来就平和多了,虽然魁梧,却不会给人浓烈窒息的压迫感。

阮惜暮回到白玉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夏侯府虏人,直到三日后,才进宫面圣。

云皇和他在密室里谈了进三个时辰,出来后,太监宫女们都见着云皇的脸上一反初进密室时的怒气,带着奇怪的笑意。

反观阮惜暮,虽然依然是让人见之魄散的煞星模样,但他似乎明显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两人在密室里到底谈了些什么,不过云皇没有生气,就意味着大家保住了脑袋,太监宫女们感动涕零,纷纷放起鞭炮。

百姓们听着宫中鞭炮齐声,各自猜测宫中是不是要办喜事了。

果然,他们没有猜错。

三天后,一直拖着新妃迎娶的云皇杜子藤,大赦天下,纳进了新妃夏侯绛。然而,同时进宫的,还有阮惜暮从边疆俘虏的阿尔蒙公主——

那米拉!

沧原旧历四十三年,夏侯家次女、阿尔蒙公主入宫。

夏侯绛,那米拉,同日受封为修容。

偶日,云皇在紫枫林见着翩翩起舞的阿尔蒙公主那米拉,惊为天人,从此三千宠爱尽在其身,不顾其亡国公主的身份,更不顾群臣反对,封之为云妃。

次日,夏侯绛因笨手笨脚,打碎御赐琉璃盏,被贬为婕妤。

两厢对比,宠辱可见。

进宫是个什么概念,费妍完全不明白。

她从小看到大的古装片里,不外乎如花似玉的美人,阴阳怪气的太监,再加一群唯唯诺诺的小宫女……当然,更多的是后宫斗争,尔虞我诈。

哦不,还有个色咪|咪的老皇帝!

小妮子撇撇嘴,重重咬一口苹果,在心裏补充。

当然,女主角一定要是漂亮的,而且玲珑心思,周围还要有无数忠心耿耿的宫女太监们,再加上逢凶化吉的绝好运气,才能周旋后宫,笑傲苍生。

不然啊,喝个水也能呛死,走个路也能跌死。

总之死法很齐全,结局很雷同。

费妍细数开来,越想越自卑,她自认和漂亮沾不上边,人缘也好不到哪儿去,运气……运气更是倒霉到家,要不谁都不|穿越,偏偏她穿了。

一想到这儿,小丫头忍不住又想爬梯子了。

现在进了宫,生死还没个谱儿。没准,连形势都没看清楚,自己不知不觉地被这个妃、那个嫔,暗地里糊里糊涂的咔嚓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她自己摔死痛快点。

她悲从心来,抓着个咬了一半的苹果,忍不住哇哇大哭。

这一哭,可把偷懒晒太阳的宫女太监们吓的一个机灵,四面八方纷纷跑了出来。

众人唧唧喳喳围成了一团,愁眉苦脸。

“主子啊,您别哭啊……万一被王上看见了,还道奴婢们侍候不周……”

“哭起来多晦气,被人看见,再一状告上去,王上一怒,再贬下去,奴婢们跟着您受苦啊……”

“这绛阁原本就冷清阴森着,您这哭起来,可真要闹鬼了!”

话音落下,小丫头一口气没憋上来,“咳咳”呛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

她惊疑地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地指着发话的小太监。

后者哭丧着脸,眼见着都要哭了出来。

“主子您还不知道吗?绛园在十年前,可不就是冷宫,听说这裏原来还闹鬼。这裏离王上的寝宫远着呢,没有妃子愿意住这儿,您倒好,偏挑了这么个地儿……”

费妍听的胆战心惊,最后的希望粉碎在宫女太监们绝望的目光里,小丫头顿时觉着身后凉凉窜上股寒气,仿佛有人在她颈后吹着冷气。

她一声尖叫,撒丫子拼命往外冲。

“主子……主子……慢点啊,您到哪儿去啊?”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宫女太监们,惊叫连连,上演一出鸡飞狗跳。

闹,闹,闹鬼?

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天空上飘啊飘,面色森冷,还长着尖尖獠牙的生物吧?

小妮子一想到那种阴侧侧的生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呜哇,她不要被鬼吃啊!

她泪眼蒙胧,跑的飞快,后面一群人追的狼狈不堪。

从绛阁到御花园,众人只疑着都跨越了小半个后宫,一群人跑的热汗淋漓。

不时的,有别院的宫女或是太监路过,好奇看着这么行人,费妍院里的太监宫女们一边尴尬地朝他们笑笑,比划着主子贪新,于是想玩捉迷藏,一边心裏暗自垂泪,恨不得拿块豆腐当场撞死。

呜……

主子丢人了!

害得他们也跟着一起丢人!

哪家的闺女进了宫,会这么折腾啊!

一群人当初偷懒的心思这会儿可全没了,若不是怕司礼监的大人怪罪下来,他们恨不的由着费妍跑,就算跑到禁林,也不关他们的事。

呜……

真是识人不清啊,怎的就跟了这么个主子?

原想着偷懒,这会儿,半点懒也偷不的了,指不定脑袋都要掉了!

忽地,宫女太监们的声音变的无比惊恐——

“主子,那是惠鸢池的方向,您不能去啊!”

汇原?

汇原果汁?

古代人还真先进,居然连汇原果汁都知道。

小妮子跑累了,站在桥头,扶着栏杆砸巴砸巴嘴,还真怀念那甜到心窝的口感。

她一回头,就看着众人被抛到老远,满脸惊恐地朝自己拼命挥手,分外有趣。

小丫头哈哈大笑,害怕的感觉顿时消失。

阳光疏漏地照在她身上,映衬着她清润的眼眸亮晶晶的。

分明是寻常姿色,但清秀的小脸上一笑露出了两枚小虎牙,加上这么双亮晶晶的黑眸,竟让她整个人看来舒服可爱,如邻家的小妹妹,虽无绝色,却也讨喜。

太监宫女们可管不得这些,只是拼命挥着手。

“主子,求您了,快回来吧!凌波池是王上赐给那米拉公主的礼物,今儿个王上将在这裏观赏那米拉公主的舞姿。奴婢知道您心裏苦,才进了宫,就遭到遗弃。可私闯惠鸢池,万一扰了王上的雅兴,顶撞圣怒,可是要砍头的大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