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玛皱了皱眉，</p>
疑惑道：</p>
“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p>
“现在说夸谁，还有什么意义么？”</p>
“嗯，确实没有意义，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p>
“因为是你先问的。”</p>
“额……那就当是你先对我说的，好不好？”</p>
“嗯。”</p>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叛教者，而我，是神教大祭祀。”</p>
“因为你曾经是我的对手。”</p>
拉斯玛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问道：“这是你的真心话么？”</p>
“我建议你不用再继续问下去。”</p>
“好的，我不问了。”</p>
“我家到了。”</p>
二人，已经走到了明克街13号门口。</p>
“要进去坐坐么？”狄斯问道。</p>
“不进去，我怕你把我也挂到十字架上去。”</p>
“呵呵。”</p>
“你的家，需要我帮你照看点么？”</p>
“我更喜欢你让下面的人，把目光从我家挪开。”</p>
“好的，我知道了。”</p>
狄斯推开了院门，正准备走进去；</p>
这时，</p>
拉斯玛开口问道：“狄斯，你说，有没有可能，改变它？我指的是……我们的秩序和我们的教会。”</p>
狄斯停住了动作，道：“几个纪元以来，你听说过有哪个教会的改革是由下至上成功的？”</p>
“没有，一个都没有。”</p>
“教会，是神在人间的延伸，不改变神，就无法改变教会。”</p>
“那就没有办法了？”</p>
狄斯目光变得有些深邃，回答道：</p>
“不一定。</p>
因为在我看来，我们秩序神教，还没有等待到它的真神。”</p>
……</p>
书房门被推开。</p>
坐在书桌后椅子上的卡伦，身体微微一颤。</p>
一直到，</p>
他等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p>
“我回来了。”</p>
卡伦摘下了面具，眼眶有些泛红。</p>
“你哭了。”狄斯说道。</p>
“没有，应该是我对这面具的材质有些过敏。”</p>
卡伦起身，走到狄斯身边帮忙搀扶，他能清晰地看见狄斯现在的脸色苍白。</p>
此时的老人，真的像一个老人。</p>
“爷爷，您坐。”</p>
“不坐了，回卧室吧，想躺一躺。”</p>
“好的，爷爷。”</p>
卡伦搀扶着狄斯进入卧室，狄斯靠着床坐了下来，后背靠在了床板上。</p>
“事情，我处理好了。”</p>
“我知道爷爷肯定没问题。”</p>
“这个家，没问题了；你，也没问题了。”</p>
“是因为我的选择，让爷爷你为难了么，或者说，是让爷爷你付出了更多？”</p>
“卡伦，你知道对于一个老人家来说，最大的痛苦是什么么？”</p>
“您说，我听着。”</p>
“那就是，自己老了，帮不到自己的孩子了。”</p>
“其实您不用有这种心态，这个家，因为有您，所以才能一直这么温馨，爷爷，你知道么，我喜欢这个家，喜欢您给这个家带来的家风。”</p>
狄斯笑了，</p>
然后，</p>
他的目光落在了先前跟着一起进来的普洱与金毛身上。</p>
普洱已经跳上了床，来到了狄斯面前，眼里带着泪水。</p>
这只猫，确实是看着狄斯长大的。</p>
“我今天把西蒂打了。”</p>
普洱愣了一下，咧嘴想笑，然后嘴巴一噘，道：</p>
“那个贱女人啊，我都忘了她了。”</p>
狄斯伸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普洱伸出爪子，放在狄斯的手掌上。</p>
普洱开口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卡伦的。”</p>
狄斯抬头，看向卡伦，嘱咐道：“答应爷爷一件事，照顾好颇尔……呵，照顾好普洱。”</p>
“……”普洱。</p>
“好的，爷爷。”</p>
狄斯看向正坐在地上无比乖巧的金毛，目光微沉：</p>
“其实，邪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p>
大金毛吐着舌头，憨笑。</p>
“我一直认为邪神不算神只，因为真正的神，应该被放在神庙中被信徒供奉着，哪里会有偷偷摸摸的神。”</p>
大金毛的笑容开始逐渐收敛。</p>
“你以为我给你的是囚禁，但我觉得，我给你的，是机会。”</p>
大金毛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露出里面的些许白牙。</p>
“诸神不出的时代，你既然能出来，这其实就是你的机会。”</p>
“汪！”</p>
金毛生气地叫了一声。</p>
狄斯不再理会那条狗，而是看着床前，目光并无具体的聚焦：</p>
“家里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外面的事，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当然，不可能安排得尽善尽美，也必然会存在一些疏漏。</p>
不过，生活本就是这样子，不是么？”</p>
“是的，爷爷，这样的生活才有趣。”</p>
“总有些风浪，需要你自己去经历，总有些波涛需要你自己去征服，总有些景色，别人描绘得再好，就算是用照相机拍下来，也比不过你亲自去那里看上一眼。</p>
卡伦，这个世界，你值得。”</p>
“我明白，爷爷。”</p>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如果能早一些认识你，你也能早一些成为我的家人，或许，一切的一切，就都能改变了。</p>
说不定，我会选择进入秩序神殿，你也能在我的接引下，进入秩序神教。</p>
我给你安排各种关系，我给你各种照拂，我给你各种资源，把你慢慢地堆起来。</p>
可惜，我们认识得太晚了。”</p>
“爷爷，我以前也曾幻想过这种生活，但后来我发现，这样其实也挺没意思的，有些时候，太看重结果，反而会丢了过程。</p>
虽然很多人会觉得没有结果的过程会没有意义；</p>
但我认为，没有过程的结果……它根本就咬不出甜味。”</p>
狄斯点了点头，道：“虽然这个比喻有些绕，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很好。”</p>
因为马克莱语系里，结果和果子，没共通处。</p>
太阳已经在下山了，夕阳的光影透过窗外的树杈，分散着洒落在屋内的地板上，形成了一道道橘黄色的斑驳，将这个屋子，点缀上了一种年代感。</p>
“卡伦，我的孙子。”狄斯伸手握住了卡伦的手，“最后再答应我一件事。”</p>
“您说。”</p>
“以后的日子，别让自己过得委屈。”</p>
狄斯的手掌在卡伦手背上轻轻拍了拍，</p>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p>
“爷爷累了，想睡会儿。</p>
但如果以后真遇到了咽不下去的委屈，</p>
别怕，</p>
回家来，</p>
把爷爷我……喊醒。”</p>(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