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仅仅从家人这个角度,张煌言也不得不跟着陈越走下去。
而现在看到圣旨,张煌言算是长出了口气,既然崇祯皇帝已经妥协,齐王就不会走到乱臣贼子的路上去,自己也不会落得个逆臣的名声。
“沧水兄,想什么呢?”见张煌言愣神,陈越忍不住继续问道。
“啊!”张煌言这才回过神来,微以沉吟,连忙说出自己的看法。
“齐王,以属下之见,没必要太过急着回京。叛军,叛军虽然猖狂,并不会攻打南京,所以朝廷并未倾覆的危险。”虽然猜出了叛军的底细,不过既然齐王陈越没有挑破,张煌言只能装作不知。既然叛军是自家人,自然不会去攻打南京,这个大家都知晓。
“既然南京没有危险,咱们就没必要仓促回京。”张煌言继续道,“虽然满跶被赶出关外,但北方还远未稳定。顺贼还依然占据着关中,拥有着数十万贼兵。山西还掌握在姜瓖以及李建泰等士绅的手里,虽然都是大明的军队,可姜瓖等人和咱们未必一条心。山东、北直隶的变革正在进行,两地的士绅遭到打击屡屡反抗,若是和山西的士绅勾结在一起,会有很大麻烦。所以在回京之前,必须把北方的这些麻烦都处置妥当才行。”
张煌言把北方现在面对的困难一一说出。既然自己已经和齐王绑在一起,便只能倾力为齐王谋划。
陈越满意的点点头:“沧水兄所言甚是。虽然朝廷已经下旨,但咱们没必要急着走,先把北方的事情归拢清楚再说!”
陈越知道,此去南京恐怕再也没有精力回来,北方虽然残破,却关系着北疆的稳定,如是现在不弄妥当,会为以后带来极大麻烦。
经过商议之后,陈越给朝廷上疏,言明现在北方的困难,说要在平定陕西顺贼之后再回京。
传旨的钦差太监苦劝不果,只能带着陈越的回复返回了南京。
而在钦差启程的次日,陈越带着五万大军离开了北京,经居庸关进入宣府,向大同镇而去。
吴平受命镇守宣大,已经整修了长城关口。长城以外的蒙古人也很消停,毕竟强大的满人八旗兵都被明军打败,满人曾经的附庸蒙古人如何敢扎刺?而满人退回了辽东老巢,在蒙古草原上的势力同样退走,对很多蒙古部落来说,与其招惹无比强大的明军,倒不如占据满人退出后的空间,蚕食原本属于满人的利益来的划算。
陈越带着大军沿着长城一线挺进,长城外的蒙古人立刻躲得远远的,百里之内连一个蒙古包都没有,害怕明军出长城讨伐他们,科尔沁等蒙古部落甚至派出使者,敬献牛羊向明军表达善意。
现在当然不是征伐草原的时候,陈越收下蒙古部落献的礼物,表示了没有出兵塞外之意,便把这些蒙古的使者打发了回去。
大同,吴平拜见了陈越,陈越对其交代了自己的打算。北方重镇,非大将不能镇守,而陈越麾下大将之中,拥有独当一面能力的也就几个,吴平便是其中之一。
陈越没有在大同多做停留,而是带兵继续南下,经宁武关进入山西。
陈越之威名已经响彻天下,看着他身后数万强军,宁武关数千守兵根本不敢拦阻,惶恐的打开关门请大军进入。
闻听陈越带着大军入境,山西总兵姜瓖慌忙来到军中觐见齐王,然后便被齐王陈越留在身侧。而宁武关一线的山西守军也被一路挟裹,以攻打顺贼的名义被统统征发。
身为掌管天下军队的大都督、北伐军统帅,手中又握着五万强军,山西军队的地方将领丝毫不敢违抗陈越的意志。
数日后,大军到达太原,山西总督李建泰带着一帮官员迎出城外。
对这些官员,陈越根本没有好脸色,摆出大都督的架势,命令山西地方为大军提供粮饷补给。
对明朝地方官员来说,最讨厌的便是客军入境,按照明朝制度,客兵入境需要当地官府提供粮食补给,而对地方官府来说,这可是一笔庞大的额外开支,地方官员自然不情愿。
山西巡抚李建泰当过崇祯朝的大学士,在李自成攻入北京之时逃离了北京,回到了山西老家。
清兵入关之后,李建泰一直在乡闲居。后来北方各地风起云通,掀起抵抗满清的浪潮,李建泰便联系山西士绅,组建义军,配合举兵反正的姜瓖占领了山西全境。而当时的满清急着应付陈越的北伐,对山西暴乱根本无力镇压。
山西光复,南京朝廷便委任反正举义的士绅们当地方官,李建泰便被委任为山西总督。
李建泰当过大学士,现在又是一省总督,自觉无论从哪方面都足以和齐王陈越分庭抗礼,对陈越没经朝廷同意,没有和山西地方官府商量,便随意带兵进入山西十分不满,所以对陈越下令为大军征调粮饷事情非常抵触。
“齐王,您带着这么多军队进入山西,事先为何没有请示朝廷,为何也不和下官说一声,现在这么多军队过境,让下官如何征集足够的粮饷?”丝毫没有请陈越进城的意思,李建泰当面质问道。
“本王身为大都督,剿灭流贼绥靖地方是我职责,根本不需向朝廷请示,更没必要向你解释什么?”看着一身大红官袍的李建泰,陈越淡淡地说道。
听陈越如此嚣张,李建泰气急。当过大学士的李建泰,思想还停留在以前,身为文官的他对武将极为鄙夷,哪怕陈越有着齐王的爵位。
“齐王,若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的差遣是北伐军统帅,负责的是带领军队攻灭满跶,而非攻打顺贼。既如此,你未经朝廷圣旨带领军队擅入山西便是违法,少不得本官要上奏朝廷弹劾于你!休要再提粮食补给,还是带着军队速速离开山西去吧!”面对陈越,李建泰丝毫不假辞色,声色俱厉的斥道。
陈越顿时愕然,是谁给他的勇气敢对自己如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