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说你乡试的时候便三箭中靶一鸣惊人,如今殿试答卷文采更是斐然,当真是文武双全,我大明的良才儒将呐。”
“陛下谬赞,煌言愧不敢当。”
朱慈炯微微笑道:“朕这个人一向务实不务虚,朕将你定为状元,便是相信你不是那些每日里只会吟诗作赋夸夸其谈,处理起政事来一无是处的庸碌之辈,你我君臣年纪相差仿佛,日后共治天下的时日还很长,张卿切莫让朕失望才是。”
“臣必为了陛下为了大明殚精竭虑,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张煌言已经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背负在了身上,他之所以能文武兼修,性子自是洒脱不羁的很,即便殿试之后便蒙天子召见,但心里也坦然的很,在他眼里,圣武天子虽见识非凡远非常人可及,可说到底也就是位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想来凭他的见识才学应付起来绰绰有余才是,但是少年天子短短几句话,便将恩威并施之法运用的秒到毫巅,语气听起来那是什么少年郎,分明就该是个当了数十年皇帝,早就将帝王心术铭刻于骨的盖世圣主才对。
朱慈炯指了指张煌言的答卷道:“朕今日召见你,并非是因为你这篇策论写的好,相反,朕对于你文中官民分法而治的观念并不赞同,在朕的眼里,官民本是一体,也都是朕的子民,何来高低贵贱之分,既然官民本质上是平等的,立法自然无须区别对待。”
“朕前些日子之所以重责官员而厚待百姓,是因为朕父皇当国年间,官员贪腐无度,苛待百姓无所不用其极,朕为了肃清内乱,就不能不强军备武、整顿吏治,但大明治下尸位素餐之官何其之多,朕要惩治贪腐就不得不大开杀戒,而百姓因为遭受内乱,早已是疲敝不堪,最需要的是恢复民生,因此朕颁布爱民令废除苛捐杂税为的只是与民生息罢了。”
“但吏治想要清明,至少从表面上看清明,就必须完善法度确立刑律,惩治贪官也好法办刁民也罢,必须做到有法可依,现如今大明虽有《大明律》但在朕的眼里却是太过简陋,各乡镇很多家族甚至只知族法而不知明律,此为大弊当彻底根绝,待立法之后但有以族规处死族人仆役者,不论是何身份,亦当捉拿法办,但说到底立法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警戒,此为根本!”
张煌言恭声道:“微臣见识短浅,不识陛下真正用心,反而在文中夸夸其谈,实在惭愧。”
“你见识可不短浅。”朱慈炯笑道:“朕犹记得你以指尖余香为名投的那篇论大明天下战略,写的很好分析的也很到位,能够通过表面看到本质的人目光只能说是如炬,又岂能说是短浅,只不过很可惜,这样精彩的文章却永远不可能公诸于世,否则非得引出轩然大波不可,张卿当记住,此等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野史若是妄言,朕说不得也得兴一兴文字大狱了。”
张煌言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上次投出的文章只怕已经触及今上的底线,于是连忙言道:“煌言惶恐!往后出仕必多做实事,绝不再敢妄言乱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