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基冷哼道:“看来各位老友时至今日依旧未能认清形势,还在心存侥幸啊。”
杨桂林站起身一拜道:“还望国公指点迷津。”
“也罢,本公与各位私交多年,也实不忍哪一天看到诸位之中有人如此番大变那般,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徐弘基捋了捋长须,叹道:“圣武继位至今已一载有半,这一年半以来,诸位即便不入朝堂,想必对今上的行事作风也多少有些了解,今上深知大明三百年天下差点毁于流贼之乱的症结之所在,依本公看无非几点。”
“其一,武将只知蓄养私兵,吃空额、喝兵血,对私兵以外之大明兵卒克扣甚深,以致兵无战心、将无战力,一遇大战庸将只知保存实力,一溃千里也是等闲,故而今上初临南京之时,宁愿编练之新军由流民之中挑选兵源,都不愿征召各镇部将,只因是知道各镇之兵外加屯兵虽号称百万,却如百万羊群,一遇群狼,必然不战自溃!”
“其二,文臣贪财,这一点想必诸位心知肚明,清廉之官,大明未必没有,但亦是凤毛麟角,李自成入京之前,先帝希望满朝大臣显贵能够捐资助饷,可笑的是最后筹措不过三四十万两,连区区百万开拨银都凑不齐,李自成入京,一个追赃助饷便轻而易举拷掠出了七千余万两白银,以致先帝殉国之时方才说出‘满朝文武皆可杀,勿伤百姓一人’的话来,今上身为人子,听闻此话,岂能不对天下间的官员、显贵恨之入骨,这才会在登基之初,屠官如屠狗,这次大变,才会对史可法的举动充耳不闻,甚至乐见其成!”
“其三,改革,甚至多番违背祖制也要力推新政,何也?因为大明穷了三百年,今上身为雄主,想要彻底改变国贫民困的局面而不得不改!不管是压迫商人还是盐政招标乃至矿山收归国有皆是如此!”
“今上的用意何在?依本公看来只有一点,就是捞银子!成效嘛诸位也能看得见,如今的圣武朝比起崇祯朝富裕了何止十倍,大明历代又有那一朝能够比拟?国库每年稳定的收入已差不多近亿白银,江心洲上的内库存银起码三亿!换做历代君王,若是这般索财,只怕天下早已群雄骤起,天下即便不分崩起码也是大乱,然大明海晏河清,圣君万民称颂,何也?”
“因为诸位只看见今上捞银子的手段层出不穷,却没有看见今上将银子用到了什么地方,废除徭役,困在百姓头上数千年的枷锁一朝顿去,废除苛捐杂税,让本对大明皇室怨气颇深的万民再无怨愤,这两样看似没花银子,但真要算起来,户部……财政部要少多少税收又要付出多少劳工之费?一进一出便是千万两!”
“今上为了减少官员贪腐,不惜连升官员俸禄,圣武朝的官吏俸禄比起崇祯朝高了何止三倍,如果再贪得无厌,继续盘剥百姓,又岂能怨恨今上手里的屠刀加身!”
“今上为开民智,不惜大兴教育,如今大明各地学院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仅南直隶一处县学、乡学就不下千余所,往日里无银识字幼学之孩童得以读书知礼,仅此一项,国库支出多少,诸位可曾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