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罪?”
郑芝龙深吸口气,心里很是明白天子这是要在群臣面前落他颜面,然后再行赏赐,使得他从此再不敢生出异心,老老实实的待在金陵颐养天年,只是可笑,他郑芝龙也是纵横海上三十多年的枭雄,既然心灰意冷,放下手中权柄,又怎么会在失势以后再有不轨之心,天子如此行事,在他眼中完全是多此一举。
“臣之罪二乃是妄图自保。”郑芝龙缓缓说道:“崇祯年间,大明因天灾而致内乱,其间乱匪似有席卷天下之势,罪臣坐镇福建,手握数万兵马却对上皇旨意置若罔闻,一心只想自保不愿提兵北上剿杀乱匪,直到顺匪破京,罪臣方才幡然醒悟,明白失国何以为家的道理,只是悔之晚矣,天幸上皇无碍,方能稍减罪臣心中愧疚之心于一二……”
朝堂里的群臣已经不吸气了,而是杵在原地发呆,这郑芝龙脑子里面在想什么?越说越离谱,这么大的罪责也敢往自己身上揽,这他么难不成是得了失心疯!
“身为大明之臣,坐视社稷动荡而不闻不问,以至于群丑乱舞,险些亡了大明国祚,郑芝龙,你此罪可是罪莫大焉啊。”
朱慈炯眼中的目光几乎凝成了一条线,郑芝龙认罪态度诚恳,但说的何尝不是事实,崇祯十六年,流匪已然有颠覆大明国祚的实力,不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隐隐察觉到了大明已有亡国之像!
当时撇开左良玉之流外,大明最强悍的军队只剩下两支,一支是孙传庭出潼关征服剿李自成的五万大军,这支大军兵精粮足,士气也是极盛,李自成虽不可一世,可也险些被彻底剿杀,若非好大喜功的崇祯帝不断催促,迫使稳扎稳打的孙传庭因战线拉的太长,最后又遇连日暴雨导致断粮,只怕大明后面的历史终将改写。
但不管怎么说,孙传庭率领的这支大明中原腹地征剿乱匪最强的野战兵从此灰飞烟灭,李自成也因此声势大震,在仅仅一年间,便势如破竹,杀到了北京城下,致有甲申之变。
第二支自然便是号称大明第一精锐的关宁铁骑了,只不过关宁铁骑毕竟只有数千兵马,而且还要镇守边关,防止异族入侵,是以哪怕李自成杀入山西兵锋直抵北直隶的时候,崇祯都没能下定决心让吴三桂率兵勤王,主要便是考虑到关宁铁骑对于边关的重要性,一旦抽调,满清、蒙古很可能趁机而入,真到了那个时候,大明前门有狼后门进虎,恐怕社稷危亡只在旦夕之间了。
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崇祯帝不调关宁铁骑勤王是因为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的开拨费,崇祯朝确实穷的可以,但说实话还真没到连一百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地步,好吧,就算拿不出来,难道吴三桂无银便不出兵了吗?事实证明,吴三桂出兵了,只是可惜李自成进兵速度太快,破北京雄城更是只用了一天一夜,那个时候吴三桂已经走到半路,知道形势突变,这才回了边关!
最终的结果天下人都知道,因为顺贼追赃,且在杀害吴三桂之父吴襄以后举兵山海关,迫使吴三桂投靠了满清以图自保,这大明的第二支强军从此沦为叛逆……
吴三桂此举说起来,在朱慈炯的眼里,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就是其情可闵,罪无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