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打的是钢铁,打的是勇气,但也打的是粮食,打的是调度,是一门复杂,矛盾而又充满了各种复杂因素的东西。既是最最冷酷的,一个将军必须做到调动将军,只为了得到自己的战斗目标,冷血至极,但那又是最最热血沸腾的活动。但是大战过后,几乎都是一样的寂静,一片死寂。尸体很多,虽然不至于好像满地都是,但是依然满眼望去,似乎望不到头。木容山戴着一个口罩,口罩里是特别准备的药汁,有醋,有姜,可以盖住这股恶心的味道。一天的大战,早起后,太阳却是有些热烈,带着暖暖的风,这血腥味不好闻。是啊,血腥味。木容山忽然想起上小学时候,路过一家神族的羊肉馆子,就在路边,馆子们口,杀一头羊,你知道,作为神族,是不需要和下等城管废话多少的,城管可以欺负四等人吃喝拉撒,见到神族马上就猥了。但那次的经历给了木容山很大的震撼,那羊就趴在那,毫无反抗能力,一点点的被杀死,进而那股羊血味道扑面而来,那感觉……木容山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对现代文明带来的各种东西都失去了好感,开始想着追逐那些公知们编造出来的古代民国民风淳朴,谦谦君子的东西。之后,在他看了那些扒皮帖子,明白了民国大师就是一群衣冠禽兽后,就逐渐进化为一个纯粹的汉服控,当然了,比起那些极端主义分子,他的品味还是有的,也懂得推陈出新,不过人也不可避免的有些矫情而已。不过,现在他能忍住没有吐,除了有药物的帮忙,也是因为在北方早已见惯了这种破事儿了啊。他走到一处尸体旁,这里的两人一名是郑准手下的毛瑟枪兵,一名却是光着身子过来拼命的敌人。这两人似乎经历了一阵拼搏,打斗的痕迹很明显,身上布满了伤口不说,死的也很是惨烈。木容山忽然一顿,看了看地上。那是一些钱,在初升的太阳光下很是耀眼,有铜钱,有碎银子,质量并不好,但任谁看见都会去看一眼的。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些钱的来源,就在那句光着身子的尸体上,那个腰间仅有的腰带和裤子上,帮着一个小袋子,里面显然塞了很多钱,铜钱为多,碎银不少。这么一个一看就粗手粗脚,吃过不少苦头的小伙子,却有这么多钱,来源自然很简单。敢死队,犒赏三军,拿下这个山头就给多少钱。这一套好像几千年都是这么一套,无他,落后了一些了。帝国主义那一套再有千般不是,其掠夺效率却也是百倍于过去的制度,比起这样消耗性命,毫无意义的打打杀杀,将人作为一部掠夺机器里的螺丝钉,帝国们啊,还是能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的。似乎没什么可看的了,木容山揉了揉眼睛,叹息一声,说道:“找人来收尸吧。”最后的这批越军是乌合之众,乌合之众的意思并非是他们不勇敢,起码在金钱面前,还是愿意拼一拼,他们也不是没有力气,都是土地里刨食儿的人,这把子例子还是足的。乌合之众的意思是,这些人毫无纪律和团队性,对于同伴的支援和配合几乎毫无。2个马木留克兵绝对能打赢3个法国兵,100个法国兵与100个马木留克兵势均力敌,300个法国兵大都能战胜300个马木留克兵,而1000个法国兵则总能打败1500个马木留克兵。后世的中国,在这条路上也是步履蹒跚,比起湘军时代,军队内部都是叔叔侄子的乡党军队,固然在陷入苦战后可以红着眼吼,你杀了我七舅老爷,我要和你偿命!这样的队伍在顺风战可以做的不错,少部分逆风苦战还能对得起自己的饷银,但是很多时候,军纪就不要想了,舅舅不会管外甥**的丰功伟绩,而是会拍拍他的脑袋说用什么体位搞的哪个红阿姑,而什么抢劫屠戮更是难以管束。起码后世的证明,以乡党亲属,老乡会组成的军队难,很难。木容山虽然对此并不觉悟,但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的。在最初的凶恶结束后,照明弹间隔性的发射下,天空被照亮如同白昼,这几乎摧毁了这些原本就是被拉壮丁跑来的可怜人的精神意志,他们本来都是普通人,被地主豪强强拉来打仗,许诺了打进鸿基城,一人一个妹子的谎言,咳咳咳。但是,一旦给予他们的震撼太过于科幻,远超出这些乌合之众的最最狂野的想象力,他们的心灵崩溃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等到第三发照明弹升空后,已经没有干预站着或者攻击的越南人了,他们或者好像鸵鸟一样钻进草丛躲着,或者扭头就跑,然后被践踏而死。可以说,连投降需要举起手来都不会,能不落后吗。“把自己人的尸体都收起了,每个人起码有一副棺材,嗯,至于敌人的尸体,战利品你们分了,尸体让俘虏处理。”他转头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郑准,说道:“岳父,现在也该准备直捣黄龙,杀入河内,辅佐岳父登基称王了,只要岳父拿下鸿基,那么从帝都送来的援助也就更多啦。”郑准看了一眼这小子,心在滴血。他之所以敢于造反,就是在对话中被表情捕捉系统看透内心的野心,于是连续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而其造反的凭依,自然是五百个常年的心腹,外加得到的那批毛瑟步枪了。有了步枪,在明白这种武器的不凡以后,自然是人心开始浮动起来了。之前的历次作战中,断断续续的,这五百人损失不多,但断断续续还是有二十多人伤亡,无法作战,而在训练中,各种流弹或者意外不断,也有十几人挂掉,但都没有做完严重,在金钱面前,缺乏训练,虽然有着跨时代的武器,但坏了心肠的长老们,却是刻意的将他们的训练设计漏洞,这也是时间紧迫,因此用的是最简单的训练方式。这可就害死人了,起码对于这些死伤去的一百多个毛瑟枪手来说,是无法补充挽回的损失,对于郑准来说,他可以随便找到吃不上饭,想搏一搏性命的人物,但跟着他混了好几年,知根知底的人却不好找。任何军事团体,都有自己的老底子,这种老底子不必太多,十分之一已经嫌多了,但是这些老底子却是中流砥柱一般的作用。而现在,郑准的老底子,只剩下300人了。当然,他还无法表现出来。木容山却是非常认真道:“我们抓到了大概两千俘虏,可惜壮劳力不多,但方圆几十里内应该是没有敌人了,岳父,我建议现在就组成突击队,直接突袭河内,也好让你早日登基啊。”郑准虽然也渐渐脸色发红,稍微激动起来,谁不想做皇帝?“只怕人手不够。”“没关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之前的民夫,可以拉起来一批,组建新的毛瑟营,至于干活,也都是由新俘虏来做,原本的民夫可以升级当兵去监视他们,您放心,只要有帝都的军火支援,我们就输不了。”至于什么解放思想,官兵一体,俘虏政策就不要想了,长老们想在越南站稳脚跟,就必须让这里打的越激烈越好。当然了,事后的清理工作千头万绪,好在有那些倒霉蛋俘虏,为了刻意增加俘虏的仇恨,以便于日后长老们接管一切后,凸显“老乡,我们来晚了”的遗憾,所以木容山故意让那些民夫对俘虏狠一点,当然了,这些民夫刚刚也是从被驱使的程度变成了奴役其他的人,因此也还不是很熟练,未必做得到穷凶极恶,等到慢慢才有学坏的技术。倒是收敛尸体的难度很大。越南这个时代,士兵死去,反正不是贵人,往往一个破席子裹着就已经非常好了。但是木容山想的却不同,他要拉人心,却不能让人心都给了郑准,自然就把主意打在了仪式上面。不过,这也导致了,临时找不到这么多棺材啊。毕竟是一百三十八具尸体,一百三十八副棺材,和之前死去的人类似,都是需要风光入殓,不能太过糟蹋的。这棺材是技术活,后世所说死在柳州,就是说的柳州的木头做的棺材一级棒,最最好,但是这个时间去柳州采购棺材就有些强人所难,本地找也麻烦。最终,终极解决方案出台,也就粉墨登场,他们很快发现,越南人对于棺材的品质并不是很在意或者说懂得,因此就将仪式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意识形态输出的机会。当然了,尸体的清理工作还是必须的,这一点,后世虽然有入殓师,而这个时代,事实上都是亲属等人在做,比起后世的时候,将老人放在冰冻棺材里的样子。附近村子虽然不多,但人口倒也都不少,越南作为一个小国,却是霸道的将中南半岛靠近南中国海的领域完全占据,都是靠海吃海,相对内陆,倒也可以养活更多人口。虽然时日偏短,但是包公公做起自己的老本行来倒也像模像样,他本身就是做这个的,虽然以前是指挥机器,但现在指挥起人类来,自然也是很简单。“这一块是块高地,不怕水淹,坐北朝南,方位合适,嗯,就是这里了。”他转过头,沾沾自喜的说道:“你看,要说这选址,我才是行家嘛,这里的位置太好了,哪怕再过几十年,越南的小孩子来这里进行献花活动,场地也足够,风水也好,简直了。”木容山说道:“首先,你得说是广南省,其次,现在就在这里建纪念碑,有些……”这不是体制问题,鱼还没有被抓到做成糖醋鱼,你就在这里树碑立传纪念这条鱼多么好吃,有点猴急了吧。包公公说道:“这是政绩,政绩懂不,无论古今中外,会做的不如会说的,会办事儿的不如会来事儿的,帝都那边需要的是什么?是消息,是逼格,是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是让他们可以在妹子面前吹嘘自己多么有帝国主义范儿的劲头儿,是整船的越南萝莉,是……嗯?”包公公忽然看向远处,似乎一愣。“你看什么呢。”“没看什么!”包公公有些慌张,马上从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子身上收回了目光,现在身份不同,可不能让木容山这个家伙抢先:“我们这碑文竖起来,再搞个意识,怎么看也不会差劲吧,放在游戏里,那就是士气值和民忠值上升十点滴干活。”木容山说道:“可是,这些人死之前,也就是为了一份儿军饷而已,现在,却是明明白白的为解放广南省牺牲的中华民族的战士,为了民族复兴做出贡献的烈士,怎么听着怎么感觉奇怪。”包公公耸耸肩,说道:“政治嘛,不就是把自己人搞的多多的,嗯,这主意是李向前出的,够卑鄙,反正我们现在不树碑,那么郑准也不知道,告诉他就是作为这次起兵将士的公墓。”木容山说道:“好吧,剩下的事情就让帝都的那群没节操的家伙去主持吧,我是没什么打算,按照他们说的去办就是了。”“援军还在路上嘛,我们不着急,帝都那边也是气迷心了,对了,佛山那一家,有消息了吗。”“有,消息还真差不多,大贪官。”“嗯,那会如何对付他呢。”“这个谁知道,我们总不可能长江的边都没摸到,就去打广东的主意,我印象中,广东人民无论是明末还是清末都是好样的,反抗外敌的勇士,所以,还是怀柔攻势吧,不过,我倒是建议突袭搞一次暗杀也许不错。”“嗯嗯。”包公公对付了几句,就把木容山哄走了,木容山现在也是忙碌起来,他们打走了越南正统王室后,少不得附近县城就有跑来暗通联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