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美门此时也拿出来一张帝国日报,那是一年前的存稿,却保存的很好,笑着说道:“我笑你不知道天时,你看看,这也是报纸,而且是每日下发最最时新消息的帝国日报,看看上面说的,教坊司之女子,全数可得自由之身,视情况安排出路,给予安置费用,而其余私娼,要遵纪守法,不得虐待。”看着古美门的侃侃而谈,森长一几次想反唇相讥,但又有些不敢。元芳也是这样想的,无论在进了堂子后,如何说着仰慕讨好肉麻的话,但见得多了,心知肚明的,这些小妓女,也不过是鸨母手中的摇钱树,其行动言语也大多来自鸨母的指挥,很多都是从十三四就被逼着接客,为了延长“使用”时期,甚至做出了使用某些药物,让她们规避月红,基本上这些女子,不过二十就会被糟蹋到油尽灯枯,哪怕是被恩主买下,也往往难以生育,基本上就是个玩物了。最极端的例子,清末的赛金花,嫁给当时的状元,生下女儿,出使国外长过世面,但状元一死,那赛金花基本上就面临要么陈塘要么被卖的下场,多亏人也是去过海外,有些见识,为人也果断,有些见识,赶紧净身出户,重新去做妓女,才保住了性命。但是,这些长老们进城后,一不去勒索豪绅,强占美人儿,二不在城外号房子,起豪宅,全都挤在皇宫里,不成体统,关键是也不给他们趁机讨好的机会啊,拍马屁都不知道该瞄准谁为火力点,你说难受不。这些长老们居然先是将偌大财源的教坊司给砍了,本来,教坊司原属六部之首的礼部,专门在庆典或迎接贵宾时演奏乐曲的,它有众多乐师和多种历代相传的乐器,基本上就是国家级乐团的节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我大元开始,教坊司治下居然居然出现了无数妓女,这也是一景,礼部这样管理公务员考试的专门机构下属,居然还有妓女……虽然也有人不断说着,什么国家法典,仪式等等,但长老们毫不在乎,后世的国家乐团舞蹈团虽然还是国有,但早就商业化了,长老们还做不出依靠妓女肉金过活的节操。不过,这也算是政治正确了,这个时代的妓女,基本上得到的照顾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了,虽然这种照顾只能得到几句表面上的随口敷衍,根子里依然是如此。帝都有所谓世代乐户出身,这些人的来源,有前朝大员的被俘官员的后代,也有朱棣造反时候,不肯服从的大臣家眷,这些人女人做妓女,男人做龟公,本身就很痛苦,但就这么世世代代下来,原本的忠良之后也变得麻木起来。因此,哪怕是被释放得到自由,这些人也茫然无知,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几乎没地方去,去种地,吃不起这个苦,去做生意,不懂,注定是要赔本。也就是说,在被解放了两三年后,许多原本的教坊司妓女家庭,很多人依然在原本的妓院之中,只不过原本是毫无自由的女人,而现在却是自家买卖,许多人都是合股一起开起青楼,也有一些被吸纳起来,培养那些长老们收集的少女,这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这就是她们的现状,诚如几百年后的美英法俄国劳动者,都是表面上被称为国家的主人,实际上也就是那么一说,真实地位就是那样。不过,到底还是政治正确啊,把问题表面化的人,正如那个叫喊国王的新衣的小男孩啊。国王的新衣是这样一个故事,国王被忽悠,将不存在的东西当做衣服,光着身子跑到外面,还要求国民围观,于是国民围观了**国王的羞耻play,而只有一个心直口快的小男孩喊出了,国王没穿衣服的话来。故事到了这里,也就结束了,但是那个小男孩的命运呢?童话故事总是这样,到了最重要的关头结束,不知道后续如何,但是很显而易见的是,正如王子与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后,他们到底会不会因为打呼噜,放屁之类的琐事争吵起来,就没人也知道,也没人管他们幸福的生活的城堡,需要多少农夫的辛苦劳作供养。以故事中,裁缝的狡诈,大臣的无耻,国王的昏庸,那个小男孩的命运,显而易见。没人愿意喊出来,长老说的话算个屁,该歧视还是要歧视她们的话,只能忍耐。小凤仙却是丝毫不在意,能成为名妓的女人,自然早已是将内心练的铜墙铁壁,今天她肯来作证,自然是早已被喂饱,也不在乎什么脸面,反而是更加风姿绰约的摇动起身姿,作为被各种电影毒害过的女人,正如什么新龙门客栈,东方不败这样的电影里,那些女人可是和矜持毫无关系,甚至传播了不少新式头发的做法。“民女向大人问好。”元芳带着点无奈说道:“坐。”跟着看向了古美门,示意你把妓女招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古美门却是冷冷一笑,此时起身说道:“大人,下面我要询问我的证人了。”“问吧。”古美门站起身,走了一圈,等所有人都渐渐陈静下来,才慢慢问话道:“证人,你叫什么名字。”“奴家张凤云。”“哦,现在靠何营生。”“主要是在天上人间,还有其他的场所里跑一跑啦。”“具体是做什么的?”小凤仙此时却故作扭捏了一下,说道:“哎呀,你坏死了,还问,就是在那里,陪男人吃吃酒,说说话啦。”她的声音柔媚勾人,登时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喧哗。“咚咚咚!”远方不断的敲击手中的小锤子,看着那些刁民,终于喊道:“肃静,肃静。”森长一趁机进言道:“大人,这个古美门行为不端,在公堂之上,谈及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我等请求大人将此人驱赶出去,免费败坏了朝廷的脸面啊。”古美门冷笑一下,说道:“大人,好戏还在后面呢,如果我招来的证人没有用,那不就随了你们的愿了吗,请大人再稍等一下。”元芳居高临下,对其余人的表情全都尽收眼底,只看那个原本装伤病的孔公子已经a不再装样,而是瞪着眼睛怒目而视,就大体知道事情如何,心中叹息,如果是以往,还可以敷衍一下。但是今天,长老们专门把他叫去宫里开会,着重说过此案的意义,为了贯彻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理念,对国民进行普法教育,不但整个案子的全程对话,删减一些废话后,会允许各家报纸公开,而且全程也最好是,两边怎么辩论都是随便。“被告讼师,继续,但是不要再涉及与案子无关的事情。”古美门仿佛获得了大胜,他笑得更是开怀,作为一名年轻讼师,原本在帝都一带就出名的很,不过,以往的审案,受主审官员的影响太大,哪里好像这样,自己可以随意的显露自己的嘴皮子:“好的大人。”他转过脸,却又是对小凤仙说道:“证人,你认识被告吗。”“认识。”“他是什么人?”“就是国公爷家的公子嘛,见过。”“哦,那你认识原告吗。”“认识,都认识,不是外人。”“都是在哪认识的?”“还能是哪儿啊,奴家不是说了吗,都是各处有人做东,奴家就去陪酒就是了。”“除了陪酒呢?”小凤仙听了,倒是扭捏了一下,却是继续惊人道:“那到了情到浓时,还能去做什么呢。”“好一个情到浓时……”古美门说完,转过头,得意道:“那么,你上次见到原告,是什么时候。”“反对!”森长一吼道:“这个问题,有关吗,与被告伤人没有任何关系!”古美门说道:“怕啥,你害怕啥呢,证人,不必理他,你继续说,何时见过?”“奴家是上个月,正月十五,去的孔府的,陪伴的公子爷一晚的。”“你再说一遍,什么时候,去做了什么,当时孔家公子是如何样子。”“那奴家可就说了,那晚,府中只有公子爷一人,他觉得寂寞,就唤奴家陪酒过节,而后,自然就伺候了他一夜。”古美门故作惊讶道:“哦?当时原告的身体如何?”“身体当然是极好的啊,真是龙精虎猛,奴家伺候了一夜,当真是有些受不了呢。”这番话说出后,饶是早有预计,也引起了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这孔家世子不是一副受伤的样子吗,敢情是装的。”“装的还挺像。”“你这个婊子,你撒谎,我没有见过你!”孔兴變终于蹦不住了,在座位上喊叫了起来。元芳似乎早有预计,被告找出妓女过来,除了进行人身攻击之外,别无他用,果然如此,不过这孔公子也够不知道收敛的,受了伤,还是在新春时节,都不知道收敛一下将养身体。“原告,发言需要申请,由讼师代理就是……”对这个士林败类,元芳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朱家的战术很清楚,本身朱小能在大明朝,就作为无法科举,不能当官的人,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的公子哥,眠花宿柳不是错误,而是工作!你呢,嗨,把你先拉到公子哥的水平,再用自己娴熟的技巧击败你。森长一稳定一下精神,这个是个新情况,作为讼师,他与古美门交战多次,本身就有点一时瑜亮的感觉,这次被暗中将军,却也并不着恼怒,稳定起心神,安慰了一下自己的东家,然后站起身来,说道:“大人,我不明白被告讼师说了这么多,到底意欲何为?”古美门听了,在一边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原告的伤本身就不重,早已好了!”在这个时候,他从旁边拿出许多刀子,分发给了旁听者,还有送给了元芳,同时说道:“这是与当时的那把刀同样的餐刀,我们可以看到,考虑到食客也可能割伤自己,本身就不是那么锋利,当时的伤口,只有……这么深……”他比划了一下,为了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还跑了一圈,最后跑到了元芳眼前。“综上所述,我认为这本身就是一起,意外伤人,但是轻伤之后,被人作为重伤,企图勒索损失费的行为,所以,我请大人不要采信任何此方面的证据,判处我的东主无罪释放。”“真好,真漂亮。”李向前忽然拍了拍大腿,手里拿着分发给他这个坐在前排的人的餐刀,心中佩服,“哪怕是欧美那些口吐莲花的讼棍,也差不多的水准了,不,那些讼棍,基本上都是团队作战,尤其是刺杀总统最后说自己是精神病的那次漂亮作战,那都是多少个优秀讼棍的团队,将法学,心理学,概率学运用到极致,甚至根据陪审团每个人的性格制定战术,而这个古美门只有孤身一人,能玩的这么漂亮,这个人,可以一用啊。”他不禁低下头,暗暗将消息传递给王建:“这个古美门,你了解多少,他辩论的很漂亮,能不能查查他的底,我想可以用用。”当然,王建不可能随时等待消息,所以他也只能在这里,继续看两位讼师的表演。不过此时,虽然只是窃窃私语,孔家公子爷的品质就非常遭人鄙夷了。森长一也很快想明白了,于是赶紧站起,说道:“大人,这里是长老所开设的医馆里,为我家东主所开下的病危通知单,一共有三次之多,而在那加护病房里,我家东主也是过了好几月才醒来,这里都是长老的医馆所开的诊治费用清单,共计五百两银子,想来长老们历来与民秋毫无犯,这个账单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如数家珍一般,将那些林林总总的费用说了一遍,当真是几日有什么抢救,都说的清清楚楚,很显然,在医院那一边,森长一也是使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