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找出来弄死他(1 / 2)

也不能怪张溥太目中无人,以白身的身份,就敢直接指责陈子龙这个正四品知府,因为他是张溥。

张溥在这个人是复社的魁首,而陈子龙则是复社的骨干成员,这就是等于带头大哥的小哥,混得好了,带头大哥还拿以前的身份,对小弟横加指责。

看着陈子龙丝毫不给张溥面子,张溥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仆从却看不下去了,指着陈子龙道:“好你个陈卧子,不行,回去一定要上奏朝廷,狠狠的参你一本!”

陈子龙身边的方以智赶紧给陈子龙使眼色,让陈子龙向张溥服个软。

别看张溥只是白身,他却是江南士绅集团的代表,因为温体仁与江南士大夫一派有隙,江南士大夫们支持张溥与温体仁斗,在张溥的支持下,张溥向崇祯皇帝身边的曹化淳、王之心,王裕民等人行贿,周延儒这才成为内阁首辅。

其实陈子龙也知道张溥的能量,这可是一手掌握着银子,一手与崇祯身边的亲信宦官有着紧密的联系。张溥虽然只是白身,在朝廷里的权力,可比一般巡抚大得多。

毕竟,银子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陈子龙硬着头皮道:“天如公,子龙失言了!”

“原本南辽东民风淳朴,各行各业各安现状,井然有序,打从你上任之后就完全变了!亏你还是进士出身,上任后不思教化民众,反倒大力鼓动商人逐利,百姓终日为一点蝇头小利奔忙,各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奇技淫巧之术也被他当成宝贝,可耻,可耻!”

陈子龙向张溥退让了一步,张溥反而爆发了:“还有程世杰那个那个武夫,屡屡侮辱士绅,侵占百姓乡绅的田产,勾结商人与民争利,弄得民不聊生,简直就是可恶之极,当道诸公放任其发展下去,只怕藩镇之祸不远了!”

众人纷纷赞同,不停的咒骂着程世杰龙欺压百姓,居心叵测。

方以智和陈子龙听得是心惊肉跳,要知道这可是辽东,这可是程世杰的大本营。

明代的话语权就掌握在这少数人手里,他们说一个官把地方治理得很好,即便那个地方已经十室九空饿蜉遍野,也是百废具兴蒸蒸日上。

他们说一个官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弄得民不聊生,即便那位官员治下的百姓个个吃得饱穿得暖,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至于百姓的声音……这是神马玩意?无视之!说白了,所谓的“百姓”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厕所里的纸,想要欺负皇帝的时候扯过来用用,用完就扔一边,再照着马桶水龙头开关补上一脚,咕噜一声冲进大河里。

他们何曾真的替百姓着想过?

陈子龙愤怒的道:“张天如,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与你割袍断义,后期无期!”

陈子龙拔出匕首,刺啦一下划开了自己的衣襟。

张溥气得瑟瑟发抖,良久,大开始大骂起来。

他骂陈子龙忘恩负义,他骂当朝诸公有眼无珠,放着东林党俊杰周延儒这个大忠臣不用,反而用温体仁温奸。

张溥刚刚开始骂的时候,周围的酒客充当吃瓜群众,陈子龙虽然是辽东管委会的成员之一,名声并不太响,而且在百姓眼中,当官的都没有好东西,倒也没有人给陈子龙鸣不平。

当张溥破口大骂的时候,很快就吸引了一些来自中原的秀才相公、举人老爷们,他们这些在内地,肯定是高高在上的特权阶级,可是在辽东,他们都是平民,骑的马拉屎,该罚钱就罚钱,敢挡宁海军将士的道,说揍他们就揍他们。

随着张溥的大骂,他们也跟着过来开始骂了起来,一时间,陈子龙从祖上十八代开始,几乎所有人都被骂了一遍。

看着身边多了数十上百名粉丝,张溥骂得更加起劲。

大明的读书人,其实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像这些一把年纪了仍然坚持在学校教书育人,诲人不倦的老先生,他们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明晓事理,为人正直,请客人吃饭,如果客人感兴趣,他们能将每一道菜每一壶酒的来历和做法都细细的跟客人分说,如数家珍,跟他们一起,你永远不用担心找不到话题。

读书读到动情处,他们会泪流满面,甚至伏案痛哭。有人说犹太人是世界上最会读书的民族,这话没错,但是放到一百年前,犹太人自己恐怕都不敢这样说,因为在古老的中国还有这样一群读书人。

他们也许一生中没有太大的成就,但是做人绝对正派,国家危难关头,他们会挺身而出,不能力挽狂澜,便以身殉国,这种人,我们一直称之为“士”,他们对得起这一包含着无数荣誉的崇高称号。

而另一类,就是完全不同的面孔了。他们读书,不是为了明晓事理,而是直奔金榜题名而去的,十年寒窗苦读,图的就是光宗耀祖,尽享荣华富贵,如果不能如愿,他们的心理就会扭曲,轻则愤世疾俗,重则起兵造反甚至干脆投靠外敌。

他们没有家国的概念,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美其名曰“良禽择木而栖”,宋朝敌军都兵临城下了仍在相互倾轧内斗不休的士大夫,南明灭亡后,在南京城外跪满一地的高官,都是这类读书人。

他们心胸狭隘,顽固不化,死抱着圣贤之书不放,碰到新奇的事物他们的本能反应就是将其毁灭,实在无法毁灭的就极力抗拒,反正绝不接受!

张溥骂得倒是痛快了,他开始还骂程世杰,明明手中掌握着那么那么多财源,有那么多产业,居然与民争利,在张溥的眼中,所谓的民,只有江南士绅才是民,其他人,都不配为民。

原本,东方酒楼的酒客们一直在充当吃瓜群众,可问题是,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当张溥破口大骂程世杰的时候,作为东方酒楼的东家,张陈氏正巧在店里,她忍不住出声道:“程大帅德高望重,你怎么能如此辱骂他……”

不等张陈氏说完,张溥身边的一名秀才,瞬间发现了张陈氏是女扮男装,毕竟,张陈氏当初在登州卫左千户所的时候,又瘦又黑,可是随着她的生活水平提高,营养跟上来了,皮肤有了光泽,而且人也变得美了不少。

那名贱皮子的秀才望着刚刚年过三十,显得有些珠圆玉润张陈氏道:“怎么,心疼了?你如此激动,莫非跟程世杰那个武夫……”

“啪!”

那名秀才话还没有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全场,一片碎牙带着血水从那家伙嘴里飞了出来,这名秀才给打得原地转了一转,眼前金星乱舞,银光闪闪,耳朵嗡嗡作响像有一百只苍蝇在里面乱窜,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极力瞪大眼睛,只看到一张俏面如花的脸,正在面带寒霜的盯着他。

他哆嗦着伸手指住那个女扮男装郝五娘,含糊不清的叫:“贱婢……你敢打我?”

郝五娘看着远处几名宁海军将士走过来,大声骂道:“你敢辱骂程大帅,打你都是轻的,奴还要将你送官!”

“贱婢,我骂程世杰与你……”

这名秀才话还没有说完,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朝着秀才的右脸又是一巴掌。

这一计耳光,可比郝五娘那计耳光重多了。

这名秀才足足飞出好几颗牙,倒在地上半死不活。

张溥指着壮汉,气得直哆嗦。

跟在张溥身边的秀才指着壮汉道:“你……你这跋扈的武夫,可不要欺人太甚了!我等都是读书人,都有文字出身的,伤了我们,朝廷怪罪下来,只怕你吃罪不起!”

就在这时,那几名宁海军士兵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军官上前一脚将他踹成滚地葫芦:“欺人太甚?是你们欺人太甚吧?胆敢辱骂我们大帅,他奶奶的,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了!给我打!一个都别放过,全部给我打个半死!”

张溥现在知道了一个道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他骂得倒是痛快了,还不占着理。

宁海军士兵其实不多,只有五六人,但是秀才们和举人们足足数十人,这几名宁海军将士如同猛虎扑进羊群,一拳放倒一个,一脚踹翻三个。

甚至还拿这帮秀才练起了摔跤,左一个过肩摔右一个抱摔,将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给打得哭爹喊娘。

机灵一点的忍着剧痛夺路而逃,马上让人一脚踹了回来,让他们欲哭无泪的是,将他们踹回来的居然就是那几个酒。

有一个昏头昏脑往张陈氏那边撞过去,凤蕙筠伸出脚一绊将他绊倒,嘴巴磕在地板上,两颗门牙顿时就下来了。

郝五娘抡起张陈氏能将人给拍出脑震荡来的硬皮算书照着他脑袋使出吃奶的劲拍下去,砰的一声,那个倒霉蛋白眼一翻。

也幸亏张溥的仆从护卫得力,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张溥身上的伤倒是不太严重,只是两只眼睛变成了熊猫,嘴被打歪了。要知道那几名动手的宁海军士兵打秀才的时候,第一选择就是抽打他们的臭嘴。

几名宁海军士兵发现没有站着的秀才了,直接道:“掌柜的,让他们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