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幕府。
作为第三代德川幕府的将军德川家光,他此时正舒服的躺在一张软榻上,两名小美女低眉顺眼地为其松骨揉肩。
两名小美男为其捏脚。
一名小美女将一颗剥掉皮的龙眼,轻轻递到德川家光的嘴里。
一名小年过半百的侍御拿着一本奏折,正在展开宣读:“德川(田安)家甲斐武藏下总摄津和泉播磨内天领顿首谨奏:十月以来,雨涝成灾,上月城,置盐城,姬路城,三木城。等颇受其苦,灾众数以万计……”
在他的手边,还堆着一摞奏折。
德川家光浑不在意地轻轻摆了摆手道:“过……”
小宦官又拿起另一分奏折:丰后府内藩天领、长崎司代议、长崎奉行日根野吉雄谨奏,自萨摩藩擅启战端,鹿儿城有失,边事不宁,萨摩藩岛津光久,私结党羽,阴为不臣,本月丙午,大明上国大将军程,斩光久以下八千叛逆……!”
德川家光并不是没有接到来自九州的战报,只不过,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维。
现在德川幕府有五个外样大名,所谓外样大名,指的就是在关原之战被迫臣服的大名。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现在萨摩藩与德川幕府的关系,就像三国时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曹操就是小日子的幕府。而萨摩藩就相当于汉中太守张鲁,或者西凉马腾的关系。
这一类大名与德川氏的关系比较疏远,有很强的独立性,所以外样大名一直以来都是德川氏提防和削弱的对象;不过德川氏虽然建立了幕府,但也不敢毫无理由的直接削弱某个外样大名。
早在镰仓幕府时代开始,幕府这一凌驾于天、皇之上的权力机构统治小日子已有四百年之久,而且它的统治还将继续下去。
源氏击败平氏建立镰仓幕府,足利家干掉源式建立室町幕府,织田信长、武田信玄又起来推翻室町幕府,随后为幕府将军这一至高无上的位置展开了空前惨烈的激战,将整个日本都卷入血与火的漩涡之中。
织田信长和德川家康联手干掉了武田信玄,明智光秀背后一记黑刀干掉了昔日的老上司织田信长,随后又被织田信长的爱将丰臣秀吉干掉。统一小日子之后,丰臣秀吉发动征朝之战,结果被明朝一巴掌扇了回来。
八年苦战,寸土未得,反倒葬送了十几万日本武士,丰臣秀吉呕血而亡。持续百年的死亡游戏终于有了结果,德川家康笑到了最后,在征朝之战惨败之后德川家一步步灭掉丰臣家,独掌大权。
要说整个小日子的所有藩主,是没有实力威胁到德川幕府的地位,任何事情都不绝对,无论是源氏,还是织田氏或者是德川氏,他们都是以下克上,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削弱下面藩国的实力,这是德川幕府乐意看到的事情,德川家光在接到程世杰率领明军征讨九州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天助德川。
然而,这五个外样大名,第五名是黑田氏的福冈藩,再接着是第四细川氏的熊本藩,第三仙台藩伊达氏,第二名是萨摩藩,第一名则是加贺藩。现在程世杰对付萨摩藩,对于德川氏而言,并没有坏处。
五个外样大名,三个在九州,九州诸藩历来对幕府桀骜不驯,德川家光很乐意看到他们被明军暴打一顿,实力大大削弱,最后再以救世主的资态出兵,帮助他们击败入侵九州的明军。
德川幕府麾下有八万悍勇绝伦的旗本武士,区区万余明军,他还不放在眼里。真正令他头疼的,是明国的态度。明国为何无缘无故出兵入侵小日子?
打败万余明军或许不难,难的是如何善后,毕竟小日子要面对的是一个拥有过亿人口的庞然大物,德川家光自问没有丰臣秀吉那样的本事,没有跟这个庞然大物玩命的勇气。
就在德川家光浮想联翩的时候,门外传来轻轻的肯口叩门声。
“将军阁下,老中阁下求见!”
德川家光摆摆手,身边的美少女和少男们起身离开,整个静室只留德川家光一个人。
“进来!”
跪在门外的侍女拉开门,一位须发俱白,面容枯瘦,但目光锐利的老头昂然大步而入,随后跪在德川家光面前。
来的正是德川家光的老中酒井忠胜,老中是幕府的最高官职,
侍女随即把门拉上,酒井忠胜叩了一个头,恭敬的说:“参见将军!”
德川家光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中阁下,请坐!”
“谢将军!”
“有什么事吗?”
酒井忠胜是川越藩主酒井忠利的长子,母亲宝镜院为铃木重直(三河足助城主)之女。这家伙年轻的时候是个好勇斗狠的狠角色,身经百战,治理地方发展经济也是一把好手,凭着非凡的战绩和政绩,在德川幕府中他的地位稳如盘石屹立不倒。
酒井忠胜神色凝重,低声说:“将军,九州那边有消息了!”
“情况如何?”
“萨摩藩……”
“胜了吗?”
酒井忠胜说:“大败!”
德川家光浓眉一耸:“大败?怎么可能?”
九州诸藩实力强,特别是熊本藩和萨摩藩、福冈藩,如果九州藩联手,哪怕拥有八万武士德川幕府,也没有必须的把握。
“根据情报,福冈藩和熊本藩投靠的明军,他们临阵倒戈,萨摩藩全军溃败,连最后一座大隅城也丢了!”
酒井忠胜苦笑道:“明军拥有上百门威力巨大的大炮,发射的是清一式的开花弹,一炮之下,山崩地裂,岛津家的武士便让他们的大炮轰得血肉横飞,阵脚大乱!”
德川家光脸色凝重起来。
“此外这支明军装备极其精良,盔甲坚厚,刀枪不入,萨摩藩的武士挥刀砍上去火花四溅,盔甲无损,反倒是武士刀为之卷刃!明军装备一种强弩,射程与鸟铳相比毫不逊色,精度远胜之,明军躲在一种用沙袋垒成的工事后面,萨摩藩的铁炮队射出的弹丸无一例外都让沙袋挡住了,而他们的弩兵射来的弩箭却将萨摩藩的将士成片射倒!”
德川家光诧异地道:“明军装备竟然如此精良?不是说明军比叫花子还穷,十几名武士就能击败他们一个千户所吗?怎么……”
酒井忠胜苦笑道:“那是卫所兵,自然好对付得很,但是这次来的是明军的头等精锐,没那么容易对付的,否则征朝之战就不会败得这么惨了。”
朝鲜战争是小日子心中永远的痛,九路大军进攻朝鲜,折损十之七八,作为这些亲历者,他们提起朝鲜战争,内心里仍旧心有余悸。
德川家光皱着眉头道:“老中阁下,你跟我说说,这个明军将军程世杰是什么来头?我怎么没有听过他?”
酒井忠胜道:“已经查清楚了,他就是在辽阳大战中大败满洲铁骑,歼敌四万的大明海国公程世杰。”
德川家光瞳孔一缩:“是他?打败郑桑的程世杰?”
“何止是郑桑,西班牙人的吕宋、荷兰人的大员,都被程世杰强势抢了回去,据说,他还向西班牙人勒索了四百六十万两银子,每一个西班牙人质一千两银子,荷兰人也在他们手中吃了大亏!”
要说这几年风头正盛的人是谁?那肯定是程世杰,他在海州之战中,干废了一万余名建奴,皇太极倾八旗精锐想要报复,结果更惨,被程世杰一战歼灭四万余人马,现在建奴都没有恢复元气。
要说程世杰在陆战厉害,那也无话可说,毕竟小日子与大明隔着大海呢,不用怕他,可问题是,程世杰海战同样也厉害,郑芝龙向宁海军收保护费,他一怒之下直接掀桌子,把二十余万郑氏集团的军队全部歼灭。
同时,西班牙和荷兰人,只要惹到程世杰,就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就在德川家光与酒井忠胜说话间,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被人无端打扰,德川家光非常不爽,他的眉头皱起,正发怒,一名侍御狼狈地跑了进来,朝着门外的侍女咆哮:“紧急战报,我要求见将军阁下!”
“让他进来!”
侍御气喘如牛,拿着一封战报高高举起,双膝跪在德川家光面前:“将军阁下,长崎急报!”
老中酒井忠胜急忙伸手接过战报,递给了德川家光。
德川家光打开后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大变。
酒井忠胜不解的地问道:“将军阁下,发生了什么事?”
德川家光道:“老中阁下,你自己看看吧!”
随着酒井忠胜打开战报,只见上面写着:“宽永十一年(崇祯八年)十月二十九日,仅一天,长崎炮台,全部被摧毁,城中落弹数百枚,平民死伤无数……”
正所谓针不扎谁的肉,谁不疼。
在明军肆无忌惮的攻打萨摩藩的时候,德川家光不着急,他存在着借刀杀人的心思,最好是明军与萨摩藩同归于尽。哪怕不能同归于尽,也要尽可能削弱萨摩藩。现在却不一样了,萨摩藩已经不复存在了,偏偏程世杰不没有收手的意思,现在居然又把刀砍向了长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