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成功将蒙古大军的火炮全部摧毁。
然而,问题是,李定国虽然摧毁了蒙古大军的十数门火炮,可是却给了硕垒调集兵马的时间,在这个宝贵的时间内,蒙古大军重整旗鼓,开始将李定国包围起来。
足足四千余蒙古骑兵移动到平定州城门的位置,很显然李定国等人的后路已经被堵上了。
“李将军,现在怎么办?”
“出城的时候,就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还能怎么办?死磕吧!”
李定国一连三箭射倒了三名蒙古骑兵,看着那无边无缘的蒙古骑兵,心中掠过一丝忧虑。
太多了!
他们人实在太多了!
照这样打法,他们这八百人就算不被打死,也得被活活累死!事实上,出城到现在,李定国麾下的骑兵已经死伤一百多人。
李定国不怕死,但是感觉有些不值。随着加入宁海军时间越长,李定国对宁海军这个集体有了新的认识,宁海军待遇最好的不是骑兵,而是宁海军的海军士兵,毕竟在这个年代,海军出海,意外还是非常多的,从宁海军成军到现在,宁海军海军士兵伤亡最严重的,并不是受到敌人的打击,而是意外。
在海上遇到风暴,或者疾病,哪怕是小伤,如果来不及救治,也有生命危险。但是,补充最困难的,反而是骑兵。虽然说宁海军的骑兵到现在为止,只有不到四万骑,其中还有五千余是侦察骑兵。
并不是程世杰没有足够的战马,而是训练出来一名宁海军骑兵不容易,当然,程世杰其实想要骑兵最容易的办法是接受蒙古人或建奴,他们都是天生的骑士,稍加训练,就可以成为优秀的骑兵。
只不过,程世杰不愿意扩充建奴骑兵,胡二奇麾下的建奴骑兵只有不到三千骑,戚颜麾下的蒙古骑兵也只有不到一千骑,哪怕蒙古和建奴出身原骑兵加在一起,不到六千人马。这是程世杰严格控制着异族骑兵的数量。
李定国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手榴弹?”
“我还有三颗!”
“我还有四颗!”
“我只有两颗!”
“我没有了!”
在粗略估计之后,李定国麾下连伤兵算上不到七百人马,手榴弹勉强有一千五百余颗,平均勉强有两枚手榴弹。
李定国咬咬牙,扬起拳头:“集中使用手榴弹,我们向蒙古人的王旗进攻!”
跟在李定国身后的号兵,吹响了天鹅哨,宁海军安南军团骑兵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从哨声中听懂了李定国的命令,这个命令就是:“决死突击!”
“手榴弹,准备,投!”
随着李定国一声令下,他们距离蒙古人还有三五十步的距离,手榴弹开始向蒙古大军阵中扔去。
与步兵投掷手榴弹略微不一样,骑兵投掷手榴弹的时候,喜欢用绳子助力,将手榴弹用一长一短两根绳捆住手榴弹,其中一根绳略短,一根绳略长,在旋转助力以后,手榴弹会飞出动,与此同时,长绳拉动引信,手榴弹开始引燃引信结构。
“轰轰轰……”
一连串密不透风的爆炸巨响猛然响起,压倒了千军万马的嘶喊,蒙古骑兵骇然把目光投过来,只见蒙古骑兵中间火光冲腾,弹片横空,好些战马被爆炸冲击波直接掀翻,没被掀翻的也被以爆速飞来的弹片和钢珠击中,压抑的惨叫声从那密不透风的头盔里传了出来。面对以爆速飞来的杀伤破片和钢珠,再厚的铠甲也没用,排成密集队列冲杀的蒙古骑兵被弹片割麦子似的一丛丛的割倒,死伤枕籍!
漠北蒙古从前很少接触火器,随着他们南下以来,跟明军多次交手,也渐渐了解明军的火器,可是在硕垒看来,明军之中,只有眼前的这支宁海军的火器非常难缠。
其他明军装备的火器虽然不少,特别是长城防线边军手中装备的震天雷,漠北蒙古军队没少品尝它的滋味。这玩意就是一个装着大量铁钉、锅子碎片的木罐或者陶罐,点火后扔出去,轰的一下炸翻一大片。
问题是这玩意少说也是十几斤重一个,只能用来守城,至少他们没有在野战遇到这种玩意,可是宁海军的手榴弹不仅可以守城,更可以用来野战。
“轰轰轰……”
宁海军装备的手榴弹虽然远比震天雷要轻,甚至不如震天雷十分之一的重量,然而爆炸威力却相当,成片抡过去,炸得轰轰烈烈。
现在蒙古大军终于尝到了苦头,手榴弹仿佛像冰雹般落下,到处都是怒放的火光,到处都是横飞的弹片,将他们连人带马一半炸翻,而且有不少是被炸得支离破碎,断手断脚乱飞,看得没有挨炸的人混身发冷。
蒙古骑兵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手榴弹攻击,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动挨炸,相信这些蒙古大军将士心里一定非常憋屈,他们五六岁就开始苦练武艺,打熬力气,十七八岁就从军征战,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恶仗才练就了如此超人的武艺,没想到人家只是一个铁疙瘩抡过来就叫他们人仰马翻。
一阵接着一阵的蒙古骑兵被李定国麾下的骑兵用手榴弹开道,炸成溃不成军,就连硕垒都想夺路而逃:“明狗只会用火器欺负人……”
然而,雅台却看到了问题的关键,他抓住硕垒战马的缰绳道:“汗王,您看,明狗的震天雷肯定不多了!”
随着雅台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宁海军骑兵前面的在呼呼甩手榴弹,甩完手榴弹之后,就退下,换另外一波骑兵过来甩手榴弹。
“他们的震天雷就这么一点,最多还有三轮,他们就没有手榴弹了!”
硕垒看着面前还有六七千忠诚的士兵保护着他,心中安心,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再死伤一两千人,应该可以挡住李定国。
李定国看着原本松动的蒙古军阵,反而变得越来越结实,他知道自己的打算,再一次要落空了。
终于,李定国麾下的手榴弹耗尽。
蒙古骑兵的弓箭开始发挥效果,数量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蒙古大军,向李定国所部骑兵射出如同狂风暴雨般的箭雨。
宁海军骑兵虽然身上披着坚固的铁甲,漠北蒙古骑兵将士手中的弓箭,没有破甲能力,但是,他们只是侦察骑兵,不是重装骑兵,战马可没有任何防护,也幸亏蒙古骑兵对准的目标是骑兵,而不是战马,否则李定国所部在这种箭雨下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问题是,还是有两三百名骑兵中箭落马,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只要坠落战马,几乎没有再活着的可能,就算不被摔伤,战马也会把他们踩死。
“冲上去,跟他们白刃搏杀!”
李定国只能以已之短击敌之长,可以说宁海军骑兵最优势的地方就是远程射程,可问题是,他们在出城的时候,将身上的子弹和步枪,留在了平定州城内,而是把所有的手榴弹带出来了。
现在只能采取这种办法,哪怕面对数十倍优势的敌人,李定国还是如同猛虎入羊,杀得蒙古大军节节败退。
硕垒看着这一幕,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支明军真的好强!”
“汗王,这是程世杰的亲兵队,应该是他最精锐的部队,只要拼掉了他的这支部队,程世杰就没牌可打了!”
短兵相接,厮杀得异常激烈。很明显的,宁海军的骑兵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虽然说宁海军的骑兵侦察兵非常不错,然而,他们确实技不如人,论马背上的厮杀功夫,跟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健儿有着不小的差距。
就在李定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的时候,那布伦策马冲了上去。
那布伦是硕垒帐下第一勇士,力大无比,他挥舞着狼牙棒攻向李定国。
李定国锵锵锵三下将这三记致命的攻击一一化解,两马擦身而过之际,那布伦突然一棒横扫过去,李定国闪避不及,被打了个正着,正中后心!
这一棒打得李定国的背部铠甲微微变形,力道直透前胸,他只觉得像是被千斤重锤击中,四肢百骸都散了架,五脏更是裂开来了似的剧痛不已,逆血上冲,猛一张口,一道血箭从喉咙间猛喷出来,长枪也握不稳,脱手落地!
李定国受了重伤。
正在与蒙古血战的宁海军骑兵大吃一惊,齐齐怒吼:“保护将军!”
一瞬间便有十余人舍下对手,奋不顾身地朝那布伦冲去。
那布伦更是勇猛异常,每一击至少放倒一个,转眼之间那十余名宁海军军骑兵便尽数死于他狼牙棒之下。
论马背上厮杀的本领,普通的宁海军侦察骑兵比李定国差远了,李定国尚且不是那布伦的对手,他们自然更加不是。但是就是利用这点时间,上百名宁海军骑兵已经集聚过来,将李定国护在中间。
李定国强忍着伤痛,抬头一看,身边已经不足三百人马了。
就在这个时候,程世杰带到了平定州城的城墙上。
“大帅,快撤退!”
程世杰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一拳砸在城堞上,怒吼:“宁海军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逃兵,本帅自然不会做第一个逃兵,就算是死,本帅跟兄弟们死在一起,开城门,随本帅杀出去!”
谢上逵拦住程世杰:“大帅,您不能去,这是一个陷井!明显的陷井!”
城下的战场上,李定国所部宁海军骑兵只剩不到三百人,如果硕垒愿意,只需要一个强攻,就可以将这支已经变成强弩之末的宁海军骑兵消灭干净。
可问题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用重兵将李定国等人包围,第一次进攻,只是数十人,而且不放箭,一边进攻,并且一边派人劝降。
现在蒙古大军派出来的都是千里挑一的骑战高手,别说以多打少,就算是一对一的情况下,宁海军骑兵也不是对手。
每一次都是十数名宁海军骑兵被蒙古勇士格杀,这就像是在钝刀割肉,让程世杰痛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