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我倒要看看谁造反(1 / 2)

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维。

虽然这是程世杰与宁海军将士爆发了自宁海军成军以来最严重的冲突,然而在这个冲突,其实还真没有过错的一方。

要说孟恩和宁海军将士错了吗?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错,他们只是考虑到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为自己提前谋化一条后路,这有错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只是人之常情,这并没有错。

更何况,他们只是想借建奴之手,除掉京城里的那里混蛋,那些国之蛀虫,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然而,问题是,站在程世杰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是就像这就像是后世的一个非常有名的段子:“一个疯子在铁轨上捆了五个无辜的人,另外一个轨道也捆了一个无辜的人,现在一辆火车疾驶而过,你可以改变火车的行车轨道,你会不会板下轨道,牺牲一个无辜的人来保留另外五个无辜的人的生命呢?”

现在的程世杰只是站在轨道旁边的那个人,历史巨大的惯性,他没有能力阻止,但是他却可以板下轨道,改变火车行驶的方向。

牺牲掉宁海军将士的生命,固然可以减少损失,就相当这条轨道上的一个人,而京畿百姓就是那五个人。可问题是,宁海军虽然在程世杰的心目中是职业军队,虽然说程世杰不止一次给他们培训,他们不应该向程世杰效忠,而是向这个国家效忠,可是在宁海军将士心目中,他们并不是职业的国家军队,而只是程世杰个人的私军。

他们不欠大明朝廷任何东西,而亏欠的是程世杰,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为程世杰去死,就像现在,为了唤醒迷茫中的程世杰,他们不惜用自刎的方式,用鲜血刺激醒程世杰。

程世杰还在考虑这个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近乎是无解的,当宁海军将士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挡建奴南下,宁海军将于肯定会牺牲,会有无数将士战死,难道说,大明百姓的命是命,宁海军将于的命是命吗?

作为军人战死沙场是命运的归宿,可问题是,这场战争完全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发生的不必要战争。

如果长城防线的明军将士尽心尽责,利用长城关隘,顽强抵抗,就算宁海军将士都拼光了,他们心中不会有怨言,这是一场生存的争夺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方立场不同,自然为了自己的民族和国家可以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问题是,花费大明二百多年时间,无数金钱和血汗建立的防线是被自己的人刻意开放的,他们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九边总理程世杰。如果程世杰当初不接受这个九边总理的官职,说不定他们不会出此下策。

程世杰在思考,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后世已经有试图解决这个问题,就像电影《拯救大兵瑞恩》,这涉及到了一个抽象的哲学思考,用八个人去换一个人,到底值不值,瑞恩的命是命,米勒上尉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个电影在思考生命的价值到底如何衡量,如果站在程世杰的角度,杀光京城里的大明官员,他不会皱一下眉头,那些官员中有些人德行还不错,可是大部份人都该死,可问题是,就像拉拢何燧和乔兆林,只是一部分官员的行为,而不是所有官员的行为。

大明在京城的官员,还有很多人是兢兢业业,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参与这场阴谋,难道说,毫不理由的杀死他们,就是正确的?因为他们是读书人,就该死吗?

程世杰拿着砍刀,疯狂地砍着帐外的栓马柱,用砍木桩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直到一把刀砍得布满豁口,程世杰这才颤颤巍巍走向中军大帐,程世杰的背影显得异常的孤独、落寞,让人心疼。

看着他那落寞的指影,周宁皱起眉头,有些不忍。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程世杰这样子,以前程世杰可不是这样的,哪怕天塌下来他也能笑呵呵的顶上去,那灿烂的、阳光的、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笑容极具感染力,看到他笑,他们就会觉得心安,天塌下来也能当被盖。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了,宁海军的统帅受伤了,被他们伤了!

周宁转身望着身边的李信:“我们是不是过份了?”

李信默然良久,叹气:“大帅太善良了,不管做什么都想做得十全十美,他既希望这个沉疴难起的国家能够重新振作,重现辉煌盛世,又希望不要流血,这怎么可能呢?他太天真了。”

李信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们不正是因为他这份天真和坚持而决定追随他的么?如果没有这份天真,这份坚持,他就不是程世杰,更不会有那么多人杰甘心为他效力了。”

孟恩苦笑道:“他对我们失望了,真的,太失望了,我感觉得到!”

“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一直希望整个宁海军都像他那样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全心全意守护这个国家,出现这种情况,他当然会失望。其实我们也想象他那样的,但是……我们是大明的将领,注定做不到,有太多太多的人在拖我们后腿,或者在暗中盯着我们,只要我们露出一丝破绽,他们就会扑上来将我们撕成碎片,哪怕为此毁掉整个国家也在所不惜!”

李信一脸坚定地道:“不想再出现现在这样的危机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些垃圾通通都扫进垃圾桶去,将所有污垢全部抹掉,让整个国家重新变成一张白纸!”

只有白纸才能描画出最美的蓝图,想在一张满是污垢的纸上面作画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画圣也做不到。

周宁叹了口气道:“就怕大帅受此打击,一蹶不振了!”

“等我们做完这些事,再向大帅道歉吧!”

李信近乎冷酷地道:“将来再向大帅和盘托出,大不了,用我的命,向大帅赔罪!”

周宁道:“动用我们能够动用的力量,将建奴即将南下的消息散布出去,让百姓跑吧,能跑多少是多少,能逃多少逃多少吧,至于那些不想逃的,只能怨自己命不好了!”

李信接着道:“我们宁海军的运输队,从现在起停止向京城输送粮食!”

孟恩道:“最好是提前部署!”

“如何提前部署?”

“一旦那些人主动撤退,肯定会有不少溃兵。我们提前安插一部分人数,分散到这些溃兵中……”

“你想学谢志良?”

李信摇摇头道:“谢志良只所以能够成功,有很大的偶然性因素,首先他是太原镇总兵,平时对将士们还不错,深得军心,太原镇的兵马,主要是山西人,为了守住平定州,也是保护他们的亲戚。可是宣府东路,遵化府这边的军队,大都不是北直隶人,客军作战,百姓死伤再多,跟他们有多少关系?”

“李参谋长,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们掌握大股溃兵,让他们挟裹着百姓,一路南逃,哪怕是强迫着百姓南逃,也总好过在京畿等死!”

程世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闭着门,谁也不见,什么事情都不干。

就这样枯坐了一夜,到了天亮时刻,程世杰似乎想通了,事实上他并没有想通,他只是想抽身离开这个漩涡,你们想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吧,他只想带着他的儿女离开这个世界。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