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福源没有想到自己亲自见到北方的郑梉的时候是在第三方敌人的船上。不过回想起在船上的弹洞内所见到的那恐怖的一幕,阮福源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些海上的强人火力与战力之强乃至士气之勇强悍都是难以想象的。能以这么低劣的渔船改型海船击败自己所摔率领的水师主力,可以想见在这数百近千人在陆上要想突袭升龙府活捉郑梉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其他的各种可能了。
阮福源虽然年纪上不小了,可对返回国内似乎还有信心。而郑梉此时更深的思考了不少的事情后却悲观失望起来,言谈中不在有什么顾及。遇到自己打算征服的这个老对手也没有隐瞒自己兵败被俘的经历。
听到那些人的火器在大雨之中依然犀利,阮福源不由的更为惊讶。他用眼角的余光低低的扫着附近不少新朝战士的枪铳的时候才大致明白了这些人猛烈的火力来自何方。如果说郑梉在治国思想上更像是一个传统的帝王,注重政治和人心,而阮福源更像是一个西方的国王,对于军备器械有着不少的研究也很重视。他仔细观察和思考了片刻,又回忆起之前在船上的不少情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细小的枪管竟然能在实战中发挥出那样的威力。
这枪管光泽明亮,如果不是低劣的熟铁就极有可能是钢制。而且那些战士手中的弹丸似乎黄灿灿如铜一般的模样。可他却想不出用铜弹代替铅弹有什么意义,唯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解释是为了追求枪弹的性能,那些人竟然不惜用密度更高的黄金做为子弹!钢制枪管、黄金子弹、还有那在西洋人那里都只是做为礼物才见过的没有火绳的燧发枪机,还每个士兵一带就是三四排之多相当于十几支连在一起的燧发排枪。这哪里是什么不到千把人?分明是一万几千名精悍的大军。除了这些以外这船上的每个战士似乎还带了其他不少如同早期火门枪一般手铳般摸样的火器。光是这些不到千人所用的火铳乃至火炮阮福源大致估算了下,换成自己那边儿的工匠在业务数量的情况下恐怕要花费两年左右的时间才能搞定。如果说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这些人必然是北方那个叫做新朝的政权直属于新朝皇帝张海身边的近衞武装。而率领这样一支队伍的头目,那说差点儿是张海身边儿的亲信重臣,更有可能的情况就有可能是张海本人亲自率领的武装!想到这裏,阮福源看到旗船上那名做为船队首领人物摸样的年轻人的眼光不由的有些诧异。
如果是一国之君,难道不清楚这南海海面上的风浪难测?怎么赶驾驶这么小的小船队出海?这要是遇到了海上的风暴,那就是再有经验的水手也都没有用。
不过阮福源通过观察也大致看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寻常的小船能够逆着风向发挥出难以想象的航速,却在远处看不到桨。原来是靠不少人踩动踏板,再通过水力车床一般的东西带动着什么在旋转着推动水流。只是在水中旋转的东西是什么形状?显然不似是常见的车轮舟。
阮福源如老顽童般的东张西望引来了一些战士的不耐烦:“给这老家伙套上头套吧。”
同数十名战士挤在一条船上的情况下,王光对这两个被俘的“国主”如何的表现都已经并不在意:“没有必要。只要大家注意些,不要让这两个人在我们的归途中逃了回去,他们就没有希望做为国主了。”
阮福源虽然是越国南方的国主,却也是个通晓汉话特别是南京官话的人。对于同南方官话口音差距不是很大的新军内部的“新话”当然也能听的懂,郑梉也是如此。这才了解到带领这支强兵的人并不是新朝皇帝张海本人。
“既然我们已经不可能再返回国内了,那么,能不能告诉我贵国现在正在内战之时竟然还有决心派遣你们这样一支地位重要的强军来我越国国内?中越两国历史上虽是有过一些纷争,可你们中华国内的内战,我们又何时介入过?派遣你们这样一支精悍的近衞力量南来,难道不担心在海上遇到意外?”阮福源大胆而好奇的直接向王光询问道。身边有战士想要制止这名被俘国主的说话,然而王光却示意无所谓。
王光做为军人并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觉得在此时此刻,一些很可能属于军事秘密的东西也不在是秘密了。新军队伍体系内有因为违反民众纪律被开除甚至处决的,更严重的是经济问题而被处决的。但是似乎还没有因为泄秘而被处决的先例。身为学塾弟子的王光在军工作坊里从事过管理工作。以合适的效率制造出品质优秀精度合格的火器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就算外面的人了解了规章制度乃至不少火器的运用方法制造流程等一系列秘密,要想仿造对抗那也是组织力凝聚力外加人品及资源的综合较量。在这种综合较量的能力上,拥有完善的信仰又掌握着东南之地大量兵工资源的新朝政权是不惧怕同任何势力竞争的,更别说是其他一些信息。
“当然不会担心意外。旅长排我们这支队伍出来,就是因为我们这支队伍如果出了意外对于全旅也谈不上伤劲动骨。我新朝的野战部队如那东虏的八旗一样共分八旅,每个旅都有四个像我们这样的营。我统帅的力量不过是我师傅所拥有的核心力量全部家底的三十分之一而已。”
王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阮福源仔细的察言观色。年已六旬并同不少势力打过交道的他了解人在说谎时的一些不可避免的特殊征兆。但是却没有在王光的声音与神色中发现这种迹象。这不由的让阮福源及有些消沉的郑梉都有些觉得不可置信。
“你们现在完全可以怀疑,不过我想等到日后你们到了扬州或南京时,就不会如此了。”王光似是颇有自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