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垒率领的新军主力部队远征军在次大陆北部展开殖民地政权巩固工作的时候,部队里就发生了诸多在内地根本无法想象的违纪事件,为此看不过去的各暂编师及总指挥部在石垒的安排下还关押了不少人。可是当处理到西域一带北路军援军部分人的时候,北路军司令、新朝十五年以来曾经在旧疆边陲执政十年之久的王凯也觉得应该来旧都德里一带同石垒商讨一下海外统治地区的一些基本原则问题。
“这裏毕竟不是新朝疆土以内。远征而来的官兵们要在这裏长期驻扎甚至落地生根的政策,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圣主在这一问题上的态度了,更别说其他方面的种种暗示。比起这裏的旧贵族种种做为来,军队里的那些现象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王凯觉得石垒在新统治地区的不少做法有些过了。
石垒沉默了许久,接着说道:“圣主是没有把这些化外之民当成国民善待的意思。也说过资源集中反应文化上和行动力上最优秀的民族才更有利于进步的这些话。可是我仍然觉得不能放松对军队及基层的控制。”
“你是担心军队因此丧失战斗力?会有其他的什么势力在这裏上演靖康之变?石帅放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真有什么潜在的强敌,我们也不是孤立存在的,至于当地那些人?德干高原南方一带或许有不少强悍的当地势力,但是在这北部地区。这裏的民众比旧时代的华北平原一带民众还要顺从的多……。”
“我不是担心那些问题,也不单纯是从旧道义的角度出发。我不知道你看见东南部一些当地百姓的生活没有,或者有没有了解这裏不少地方的民生经济。在植被已经比较稀少的中原,因为应付冬天的缘故,就是前朝贫困地区的下层百姓也会积极的劳碌。而在这天竺之地,不需要应付冬天的来临,灾荒来临的时候也有不少田地意外的食物可以吃。大部分田地亩产只有几十斤级别的产量,还不稳定,纯纯粹粹的靠天收。很多地方平均每年的人均粮食产量不过二百多斤,折合不到二两银子。至于工商业,那甚至连前明的时候都不如。这样贫困的地方,就算有着亿万的人口,我们每年又能够提供多少财富给内地?折合四五千万两?二十年前这或许对于新朝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是现在?我们的价值又如何能够体现?又如何能够给海内的民众带来根本性的改善?刘洪涛同我的公共书信也有不少,从他那里我也学会了很多:即便是这海外辖区,殖民也如同饲养牲畜种植粮食等农事。你要获得更多的肉和粮食,就必须必须把庄稼种得更好、把牛羊养得更壮更健康。甚至为了一些优质能够在当代的新朝卖的上价格的肉,还要给那些牲畜一定的自由。我们过去形容吃苦受难用做牛做马来比喻,就是藏家吓唬底层也动不动是‘沦为畜生道’,可是新朝这二十多年来的经济建设应该让我们懂得:我们过去自己的贫困,很大程度上就是不够善待我们的生产工具的结果。只有这天竺之地变得像我们新朝二三线地方一样富饶,才能够提供充足的产出与经济甚至提供更多的文化产出与优秀人才。我们新朝实际上也是从西征当中获得足够好处之后才深深的明白这一点。因此:对于诸多腐败昂费现象,我们并不是没有任何底限。如果是那样,新朝在这天下间少有的富庶之地就根本获得不了多少实际的利益,最终的结果是很可能被抛弃……。”
石垒的话也多多少少的让王凯有所醒悟,不过为了更近一步的确认,还是询问道:“也就是说,队伍在这裏的人身特权违纪,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组织上违纪或经济上的违法违纪,我们就要以海内的标准严惩?”
“对,就是这个思路。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东洋纪实》那套书吧,出征之前的时候我就带来不少。二十年前,我新朝远征朝鲜东瀛等地,曾经在当地遭到普遍的抵抗,不得不花费巨大代价以及数年的时间才稳定下来。虽然说那里每年能够提供三四千万两的财富,可排除矿产与驻军相关战争相关,利益净赚却不多。最近十几年的时间以来朝鲜和东瀛等地的民生经济都发生了如新朝一般翻天覆地的变化。民生经济从比新朝初年强不了多少的折合人均五百斤粮食上下的规模提高到人均折合两千斤粮食的价值,民间对我们新朝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去年的新政开始,每年向海内提供的各种财富总计价值多达一亿三千万两。如果不是这巨额的财富让新朝的潜在财力提高到每年至少折合五亿两以上的财政支出水平,女学的推进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进度。不过朝鲜东瀛等地终究是耕地潜力并不算大的地方,虽然工商业经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革,但是农业上的潜力终究有限。而这天竺之地在农业相关领域的供应上却是大有可为的。尤其是糖业等即具备工商价值也具备农业热量价值的东西……。”
石垒并不是一个非常善于言谈的人,重点并不突出,不过王凯也大致明白了一二。其中的顾虑,当然也是存在的。因此也就直言不讳的问道:“天竺之地是个拥有大国潜力的地方,如果这个地方变的和新朝差不多富裕,那么会不会造成威胁?”
石垒做为张海当年的核心弟子当然了解很多事情,就说道:“并不一定是威胁。只要我们管理得当就好。军事实际上也是一门隔行如隔山的技艺。要做出和我们新朝差不多精良的装备、要拥有和我们新朝差不多的军事管理与民族意识,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或是能够轻易完成的。如今的时代,已经不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