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放在桌上吧。”朱器墭也确实有些饿了,他慢慢从床上起身,走到桌旁坐定。狱卒正打开食盒,将一个个精美的小菜放在桌上,最后还有一小壶酒。看着丰盛的饭菜,朱器墭吃了一惊,他抬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狱卒道:“这是安阳王殿下送来的,说是南阳府诸多官员联名上奏朝廷,要求将殿下放出去。安阳王说殿下恢复身份指日可待,应该好好庆祝一番。”听到狱卒这番话,朱器墭这才释然,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七弟有心了。”“小人告退了。”狱卒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随后躬身退出了牢房。朱器墭已经多年没有吃到如此精致的小菜,加上又有陈年老酒相佐,这一餐吃得酣畅淋漓。想到自己不日就能出狱,朱器墭惦记着能与自己的长子朱聿键见面,也能看到被寄养在府中的另外两个儿子朱聿镆和朱聿鏼。想到已经多年不见三个孩子,又联想到已经弃世的爱妃,不免心下恻然。朱器墭叹了口气,举杯喝下最后一口酒,脑中却想象着出狱之后,父子抱头痛哭的场景。突然朱器墭感觉到小腹传来丝丝隐痛,他认为是自己饮酒过量,放下酒杯躺倒床上。本指望躺在床上休息一下,让疼痛得以缓解,没想到这种疼痛感却越来越强,范围越来越大,朱器墭只感觉全身无一处不疼,他张开嘴想要呼喊,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哪怕一丝声音。到最后朱器墭已经疼得麻木了,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当早上狱卒来送早饭的时候,发现朱器墭始终躺着不起来,他呼唤了几声歼对方没有反应,忍不住凑了过去。狱卒将手指放在朱器墭的鼻下一探,发现对方早已经断气了。“啊。”狱卒被吓得跳了起来,他疯了似得推开大门,向着外间狂奔而去。“不好了,殿下薨了,殿下薨了。”狱卒一边跑一边叫着,很快惊动了外间当值的阿四。他听到狱卒大喊大叫,还以为朱聿键出了危险,吓得连忙冲了过来。阿四虽然贪财,但却对唐王十分忠诚,对朱聿键也非常同情,所以他才会大开方便之门。更何况一位殿下在他所掌管的私牢中死去,他也难辞其咎。“哪位殿下薨了。”阿四抓住自己的手下喊道。那名狱卒被阿四牢头抓住,这才缓过神来当即回答道:“是大殿下,是大殿下。”听到是朱器墭死了,阿四的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些,至少与他关系最紧密的朱聿键还活着。不过他很快就感觉到不妙了,这件事情必须查清楚,否则他会受到很大连累的。将牙一咬,他对着狱卒道:“我在这里看着,你立刻去衙门报案,记住要尽快找到张书堂大人过来。”为了查清此案,阿四决定先不上报唐王,将张书堂引入此案。因为张书堂与朱聿键的关系匪浅,他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侦办此事,他才有洗脱罪名的可能。张书堂今天本来是休息的,没想到他尚未起床,就接到了紧急消息。听说唐王私牢死了一位殿下,张书堂好险没有被吓死,他担心朱聿键的安危,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立刻出门上了马车。马车启动之前,张书堂还不忘让仆人立刻去衙门找仵作,到唐王私牢去验尸。唐王尚未知道消息,张书堂已经带人来到了私牢。一到这里,他立刻以侦办案件为由,将现场全部封锁。仵作很快就来了,张书堂就站在朱器墭的牢房里,命令仵作立刻开始验尸。仵作熟练的查看了一下朱器墭的面色与口腔,又掏出银针来,在其喉咙、肺部和腹部各下了一针,随后起身对张书堂说道:“回禀大人,殿下脸色灰暗,唇齿发青,舌头青紫,显然是中毒的症状。我又用银针刺穴,发现毒素已经入了五脏六腑,应该是毒发身亡。”“什么?”张书堂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他询问道:“究竟是如何中毒的,又是什么样的毒?”仵作思量片刻说道:“根据我的观察,应该是砒霜。只不过殿下中的毒不深,所以挣扎良久才去世。至于这毒的来源嘛。”仵作说话间看到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他连忙拿出银针,在每一盘菜里都探了探,却发现银针都没有发黑的迹象。他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转过头去,他发现了掉在地上的酒壶,赶快将其扶起,用银针在酒壶内壁一划,果然银针的针尖迅速变黑。仵作拿着酒壶回到张书堂身边躬身施礼道:“回禀大人,这酒里有毒。”“什么?”张书堂惊得目眦尽裂,当即询问道:“昨天是谁来送的饭菜?”阿四道:“是小张,他昨天正好当值,按理说所有饭菜都应该是他送来的。”“所有饭菜?”张书堂暗叫好险,如果真的是狱卒有问题,说明自家主公昨天也差点被毒死。想到这里他赶快向着朱聿键的牢房冲去,生怕出现什么危险。朱聿键住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这里距离其他牢房较远,也还算幽静。外面吵得昏天黑地,他却丝毫无所觉,此时他正伏在桌子上,对着蒸汽机的图纸运气。本来他想得非常简单,以他机械工程系高材生的能力,想要制造出数百年前发明的蒸汽机,那还不是手拿把卡的事情嘛。可是现实的残酷却真真实实的让他郁闷一把,按说他的设计图纸,工人拿到最优化的设计方案,应该很快就能生产才对,但现实是一台也做不出来。想不到如今纯手工的打造能力,根本不可能制作出完全合格的气缸与活塞,就更不要提标准化的齿轮啮合结构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如果只是加工精度问题,让老工匠们多捉摸一下,总会找到生产的方式,但气缸密封材料的缺乏,却根本难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