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郝玉兰握剑的手陡然一紧,她低声说道:“此人是个高手,王爷小心。”“无妨,只是朋友而已。”朱聿键笑着上前拱手道:“是我让方公子久侯了,还请见谅,至于这位只闻其声的朋友,还请介绍一二。”此时画舫靠到岸边,俏婢已经将船板搭上了河岸,只不过河上有微风吹过,画舫荡漾之下船板有些不稳。此时画舫的亭内走出一个彪形大汉,他看了看不稳的船板,单手微微向下一压,画舫竟然就是一沉,船身和船板都牢牢稳定在水上,竟是一丝不动。见到对方只是稍稍做势,就用千斤坠的工夫压住画舫,郝玉兰的眼睛也是微微眯起,她知道这次遇上了劲敌。朱聿键等四人上了画舫,其他铁壁团护卫却隐蔽在河岸四周的树上没有登船,他们只负责远远保护即可。没想到那名大汉只是扫了一眼,就朗声笑道:“朱公子实在太小心了,到秦淮河来还带了如此多的护卫。让他们回去好了,只要有殷某人在就没人能动公子一根毫毛。”对于这个汉子的豪言,朱聿键却是不置可否,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护卫只是沿途护送而已,我们登上画舫自然也就用不到了。”他只是敷衍着,也没有说撤与不撤。等到众人入了画舫分宾主落座,方以智介绍道:“这位是殷洪盛殷大哥,他与我是莫逆之交,今次特意来应天府找我的。这是朱九公子,是我新认识的好朋友。”朱聿键与殷洪盛互相抱拳算是认识了,不过朱聿键对这个人却暗暗留上了心。他外表看似粗犷,但眼神却甚是凌厉,能与方以智成为莫逆之交不可能对文学和科学没有丝毫兴趣,而郝玉兰又偏偏说他是个高手。这个内在与外表截然相反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还需要考察一番。方以智又拱手对着坐在主位上那名貌美女子说道:“这位是秦淮河畔最有名的徐佛姑娘,我可以千难万难才能包下这条船的。”徐佛的确有足够夸耀的本钱,她身材窈窕修长,在一袭轻纱的衬托下仿佛涤尘仙子。纤纤玉手宛若春葱,云髻倒卷插着一根朴素的碧玉簪,垂落的两缕秀发配上流转的眼波,透露出说不尽的万种风流。听到方以智的盛赞,徐佛轻舒粉臂用扇子掩面轻笑道:“方公子真会说笑话,以你的才名哪家姑娘不是争着抢着,能来我的画舫那是我面上有光啊。”经过两人一提,朱聿键才注意到秦淮河上来往的画舫虽然不少,但徐佛这一艘算是最大的,可见大小与身份地位是有关系的。朱聿键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发现众人所在的房间,只不过是画舫上棚屋的三分之一罢了,其他的地方估计还有房间,大概算作是卧房了吧。朱聿键正打量着四周,方以智转过身来说道:“朱公子能来真是太好了,今后殷兄与你也认识了,大家可要多多亲近。”这句话刚说完,方以智就看到了朱聿键身后的三人,郝玉兰他是见过的,虽然对方女扮男装让他感到吃惊,但也估计到这个持剑的女子是朱聿键的贴身护卫,而侍坐两旁书童打扮的布木布泰和陈圆圆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观察之下方以智这才看清,两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书童,竟然长得极为标致,就算是女子也算相当漂亮了,他不禁感慨道:“朱兄哪里找来的这对书童,简直如同精雕玉琢的璧人啊。”徐佛看了两眼却是轻笑道:“方公子看走眼了,这哪里是一对书童,分明是侍女。只是不知道朱公子带着女子登上我的画舫,所谓何意。”“怎么画舫不许女人上来吗?你不也是女人?”布木布泰好奇的问道,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朱聿键拦住了。“本人从外地来,家人没见过世面想来秦淮河看看,仅此而已。”朱聿键丝毫没有被识破的尴尬,只是面容平淡的解释了两句,那份沉稳让徐佛暗暗心惊。阅人无数的她隐隐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份绝不简单。“是男是女怕什么?大家只是饮酒作乐而已嘛,有何分得那么清楚。只不过你们要说诗文,我确是答不上来的。”殷洪盛哈哈笑道。“殷兄真会说笑话,你也是举人出身,今年不是还要入京赶考吗?怎么会喝酒吟诗都不会。”方以智呵呵笑道。朱聿键心中暗道果然,这个家伙是个外表粗俗,内里却极有才华的人,如果光看表面必定会估计错误,这是个绝佳的情报人才。“我听说秦淮河上居画舫姑娘有个奇怪的癖好,总是喜欢给客人出题,如果答不出就要轰下船去可有此事?”朱聿键忽然想起听人说的事情。方以智笑道:“朱兄有所不知,我可是被徐姑娘考了多次的,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免考了。”“方公子大才,我等自然不敢再考,免得丢丑。”徐佛笑道:“未知朱公子与殷公子才华如何。”“徐姑娘手下留情,我是个练武之人,此次又是应邀而来,这考试就免了吧。”殷洪盛只是一个劲的摆手。徐佛呵呵笑道:“也好,我今天就破个例,如果朱公子的诗作能让我满意,就让殷公子直接过关好了。”朱聿键只是没话找话,结果却把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不禁有些挠头,看来今天想不抄两句都难了。幸亏自己的存货尚多,还不至于丢了丑,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如此徐姑娘请出题。”徐佛看了看方以智,又看了看朱聿键说道:“我看这样如何?就以我为题好了。”“以徐姑娘为题?”朱聿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这却是难了,不过事关殷兄,我就只有献丑了。”朱聿键看了看殷洪盛,假意思索了一番张口说道:“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经年。一片晕红才著雨,几丝柔绿乍和烟,倩魂销尽夕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