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南下,让李啸的船只速度加快很多。又因为劫持了沈志祥的船队来护航,李啸接下来的山东之行极为顺利,于第七天后,便到了登州马停镇的海边。
这一路上,沈志祥、王庭瑞、袁安邦三人,皆被李啸扣上在二号福船上,有这三名重量级人质,李啸丝毫不担心那些明军水师会起异心。
果然,一直到登州的海岸时,三艘明军水师船只老老实实地跟行,没有半点异动。到达登州海岸后,沈志祥等人以为终于可以返回东江镇了,李啸却向他们提了个要求。
那就是,把他们这三艘船上的火炮与火铳,卖一些给他。
“李把总,这如何使得!这些火炮与火铳乃是我水师船只必备之物,安得倒卖。”游击袁安邦率先反对,言语颇有哀愁之态。
“哼!你们东江镇,这么多的火炮火铳,卖一部分给我军,又能如何?况且朝廷每年都会配备火器给你们,你们重新补充,却是甚便。”李啸冷冷地斜了袁安邦一眼。
“罢了,人在屋檐下,安可不低头。”沈志祥在旁边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等现在,都不过是李把总的人质罢了,连性命都在贵军手中,安可再说甚话。”
李啸见他说得这般可怜,冷笑道:“沈副将也不必说得这般委屈,我李啸向来不是强取横夺之人。大家都还是大明官军,自当讲究个礼尚往来。我选下的火炮与火铳,将以同等价格的绸缎返还于你。这些南货绸缎,你等将来在北地贩卖,恐怕还多有赚头。”
李啸说完,沈志祥不觉眼中一亮。
这个李啸,倒还是个颇讲道理之人。他若真以绸缎与我交换,将来把这些绸缎偷偷地卖给后金,却还可以赚上一大笔呢。
沈志祥心下暗喜,他换了一种口气说道:“李把总客气了,大家都是为大明效力,理当同舟共济,沈某能帮到贵军,却亦是欢喜之至。”
旁边的王庭瑞接过话来,对李啸详细说道:“李千户,我这三艘船只,武器配备分别如下,其中一号福船上,共有红夷大炮6门,千斤佛朗机30门,碗口铳18门,迅雷炮50门,喷筒120个,鲁密铳30支,弩箭500只,火药弩30张,神行大火箭550支,沥青火砖350块,另有刀剑枪盾。。。。。。”
“不用多说了,我只挑些我军确实需要的,不想听你在此背书。”李啸挥手打断他的话,倒让王庭瑞颇为尴尬。
最后,在李啸亲自挑选下,李啸从这三艘明军水师船只中,选了制作精良,外表较新的红夷大炮6门,佛朗机10门,虎蹲炮10门,鲁密铳60支,以及一大堆的实心铁弹和火药铅弹之类。
其他的诸如迅雷炮,碗口铳等火器,因为做工粗糙,外观陈旧,李啸均未选用。而那些诸如喷筒,神行大火箭之类早期火器,李啸嫌其早已落伍且杀伤力不大,亦皆不要。
李啸所选择的火器中,最让李啸喜欢的,便是红夷大炮与鲁密铳。
红夷大炮,又名红衣大炮,为16世纪初从欧州传至明朝的一种前装滑膛加农炮。明朝程子颐曾对此炮有详细描述:“夫西洋红夷大炮者,乃香山澳西夷之所造也。其制巧妙,且铜铁极其煅炼,大小相称,厚薄得宜,鐀眼有方,无一不善,其制火药之法更极其工,而放炮之人皆惯习之士。其炮有三号:一号者长一丈,炮口稍昂,能至十六里;二号者长八尺,炮口稍昂,能至十二里;三号者长六尺,炮口稍昂,能至八里。此号可用之行阵,皆能一毙多命,贼闻无不胆寒,亘古以来未尝有此最上之器,有志疆场者宜熟筹之。”
由上文献可见,红夷大炮按规格可粗分三种,按明朝一里为554米来计算,最大的红夷大炮能攻击到8公里外,最小的红夷大炮也能攻击到4公里外。事实上,经后代火器专家考证,这是夸大的说法。据反复考证明朝遗留的红夷大炮,史学界现在一般认为,明朝红夷大炮最大可到2.5公里。但实际可控的有效射程为1600米以内。
红夷大炮声名大显的时刻,当为往日安放在宁远城头的12门红夷大炮,把奴尔哈赤打成重伤之事。
事实上,当时这批总共26门的红夷大炮,是广东官员邓士亮从英国东印度公司那艘“独角兽”沉船上打捞上来的,这26门红夷大炮中,12门质量最好的,被千里迢迢运到辽东,安放在宁远城头,最终把奴尔哈赤打成重伤,让大明朝廷上下顿为之刮目而振奋。其实,这种红夷大炮尚为早期产品,有效的射程仅为500米,最远只能打到1.5公里,明军能击杀老奴,实有运气成份。
尝到甜头的明朝君臣,遂开始大批向西洋人订购此种大炮。不过,这红夷大炮的采购价格,却是极其昂贵。天启年间,徐光启曾向西洋人订购大批炮弹重10斤的红夷大炮,当时每门红夷大炮报价为二千两银子,其中有一门重达7000斤的铜芯红夷大炮,使用的实心炮弹重达23斤,定价更达8000两之巨!
李啸现在所选的这些红夷大炮,均是那种重在3000斤以上,长在3米左右,口径为110-130毫米的新式三千斤红夷大炮,这些庞然大物般的火炮,当时出厂价便为近3000两一门。这种红夷大炮,是当日火器专家孙元化任登莱巡抚时,在登州大批量铸造之物,登州军与东江镇皆有配备。并且因为使用了千里镜、矩度、铳规等测量计算工具,可以对射击对象进行精确定位,确保能打得又准又狠。对在1.5公里内的目标,可以实施精准打击。
李啸突然想到,当日,让朝廷花费无数银钱,并请了葡萄牙人当教习而练成的新式火器部队,未曾杀得鞑子一兵一卒,却在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胁裹之下,先是在山东作乱,随后又叛变投清,成为了明朝自已挥之不去的巨大噩梦。无数忠勇的明朝官军,丧命在这朝廷花费无数银子与心血苦练而成的精锐叛军手中。而叛军投清后,又带给了后金最新的制炮与操作技术,使得原本就武力强大的后金,更是如虎添翼。明末气运之衰,足以让人扼腕叹息!
相比威名远扬的红夷大炮,鲁密铳的名气要小得多,李啸之所以选择留下这种火铳,却是为了将来自已军队的发展,而作出的考量。
鲁密铳,是由明代火器大师赵士桢所研制的新式火器,其原型是土耳其鲁密国(奥斯曼帝国)所进贡的密斯特克重型火绳枪,1598年(万历二十六年)赵士桢向鲁密国使者朵思麻,请教鲁密国的火绳枪构造及制作方法,经改进后制成“鲁密铳“。
当然,李啸并不是枪械专家,对鲁密铳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之所以他决定,不要那些制作粗糙的普通火铳,却把这三条船上所配备的鲁密铳全部运回岸上,只因他记得《武备志》中曾对这种枪有句评语:“鸟铳,唯鲁密铳最远最毒。”
李啸看到,鲁密铳全为上好熟铁锻制,双层铳管,管身一体,铳身较重,口径较小,外观修长,乌黑发亮,握在手中,便让人心生喜爱。
据现代社会火器专家研究,这种制作精良的明朝鲁密铳,射程可在一百五十步,弹丸的初速极高,基本上与后世的步枪差不多。而此时的普通火铳,基本只能打到六十步的距离,便是后世清军在鸦片战争中使用的火器,性能上也未必强过鲁密铳。
李啸认为,这种能远距离射杀敌军的鲁密铳,应该是以后李啸军中火铳的重点发展方向。
得到火器的李啸心情大好,让接下来的价格商谈,变得顺利许多。
6门红夷大炮,按每门2500两银子算,共15000两。
10门佛朗机,10门虎蹲炮,每门按450两算,共9000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