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与陈子龙商谈后的第二天,赤凤堡铁匠张铜柱,接到了一个奇怪的任务。
那就是,打造三千个用来捕鱼的铅坠子。
“拖网捕鱼?”
“是的,这项任务很紧急,所需铅料数量请张师傅报给我,我会尽快向钱粮司申请,这三千多个铅坠子,请务必于二周之内完成。”已成为李啸亲随赞画的陈子龙,简洁而清楚地向一脸迷惑状的张铜柱,传达了李啸的命令。
“放心吧,陈赞画,小老儿保证按时做好。”张铜柱见得是李啸亲自下令,立刻痛快答应,向陈子龙保证尽快完成任务。
给铁匠下达任务后,陈子龙又安排上百名妇女,利用从莱州城采买回来的鱼网丝线,一齐来缝制,按他设计的尺寸要求,花了十多天的时间,缝制了一张近乎一个中学学校操场那么大的鱼网。
在渔网缝制时,陈子龙让木匠们设计制作了一个巨大的硬木绞盘,安放在二号福船的尾部。面对包括水师军兵在内的一众人惊奇的眼光,陈子龙解释说,这个绞盘的功用,便是到时用网捕获鱼群后,用来收网与捞捕。
渔网结好后只过了两天,三千个沉甸甸的铅坠子也打制完成,陈子龙把这张巨大的鱼网的四沿,都装上一排上浮葫芦,中间与尾部装上用来下沉的铅坠。
三天后,整个捕渔用的拖网,终于全部制作完成,并与绞盘联接固定。
“好了,可以出海捕鱼了。”忙碌了这些天的陈子龙,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饶是陈子龙信心满满,但包括水师总头冯式在内的所有水师军兵,都对陈子龙这项设计表示怀疑。
上次在姜尊叛乱中,表现忠诚的原水师甲长冯式,因其忠心及熟悉船只操作,在原水师总头陈猴子被调去管理后勤后,被任命为新的水师总头。此时的他,用一种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陈子龙操弄,心里却在犯嘀咕,这个年青的读书人,什么时候竟懂得设计拖网捕鱼了,这东西真能捕上大鱼吗,该不会是在瞎搞吧。
不过,因为这是李啸传下来的军令,冯式还是很配合陈子龙工作的。陈子龙随后教水师官兵撒网捕钱的技巧,冯式与手下官兵,皆反复操练并熟记于心。
一切准备工作都完成后,陈子龙找了两名熟悉渔情的渔民作向导,让他们带着二号福船,向长山庙岛附近的深海渔场驶去。
二天后,正在龙口湾处视察的李啸,突然听得海边传来阵阵喧哗。
“李大人,快看,出海打渔的二号福船回来了。”
顺着旁边陈子龙的手一指,李啸看到,从海上的东北方向,一艘福船正顺着北风,快速向岸边驶来。
不多时,福船靠岸,岸上所有的人,都被福船上堆积如山的鱼虾惊呆了。
好家伙,装满了整个船身,这得有多少鱼啊。
福船甫一靠岸,冯式便大笑着跳下船来。
“陈赞画,我服了!你设计的这拖网,直是他娘的捕鱼利器啊,此次出海,只隔了一天便找到了鱼群,这张弥天大网撒下去可了不得,鱼虾装满得几乎用绞盘都拉不动,他娘的,我在海上干了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打过这么多鱼呢。”冯式一脸笑得稀烂,两只小眼睛眯成两条细缝。
“呵呵,这般小计,不值一提,倒是将士们出海捕鱼,甚是辛苦,冯总头,赶紧让人把鱼虾卸下来过秤吧。”陈子龙被冯式夸赞,心下亦是极喜,脸上却刻意保持平静的微笑。
很快,在一众水师军兵与紧急赶来的后勤队的帮助下,全部鱼虾过秤,竟然整整6万斤!
所有人听到这个数字,皆大感惊讶,每个人都向陈子龙投入满是敬畏的眼神。
这位陈先生,看似书生模样,却没想到此人肚子,竟还有这般真材实学,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大人,陈赞画,这次是我水师第一次捕鱼,说实话,还不太熟练,惊跑了不少鱼群,若是下次,定然还能捕获更多!”
冯式搓着手,脸上显现喜悦与遗憾交织的神情。
听了冯式的话语,一旁的指挥使李啸,脸上同样是隐忍不住的灿烂笑容。
他立刻在心时计算了一番,算3天捕上来一次,一个月按捕10次计算,哪怕每次只能捕到6万斤,每月捕获量就有60万斤之多。足以供应全部需要提供伙食的人员了。
如果以后海路宁靖,可以派出更多船只,去往更远的深海处捕捞的话,完全可以获得更多的渔获。
“子龙,赤凤卫全体人员能解决吃饭问题,皆是你之功劳啊,本官代军兵百姓们谢过了。”李啸拉着陈子龙的手,一脸感动的说道。
“大人过奖了,学生纵有微智,亦是有限。”陈子龙犹是一脸淡然的微笑,他压低声音对李啸说道:“大人,有道是,一人之智,不若众人之智,学生在想,在我军中定然还有更多有智之士,能提出更多解决我军钱粮问题的办法。大人何不下发求贤通告,若有能提出切实帮助解决我军钱粮问题建议者,可酎情给予重赏。”
“很好!那这通告,就由子龙你来撰写吧,赤凤城与铁龙城等处,皆去张贴。”李啸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陈子龙的建议。
让李啸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陈子龙便一脸笑容地带着一名身着粗布短衫,军兵家属模样的人,来到了李啸的千户官厅。
“李大人,此人是甲总五队盾兵薛强的父亲薛大富,特来向大人献上晒制海盐的方法。”陈子龙笑吟吟地对李啸说道。
李啸连忙延请薛大富入坐,薛大富一脸受宠若惊般的神情,斜签着身子坐下来。
随后,此人自我介绍道,此人曾是登州盐场的作头,对制盐流程极熟悉,因孔有德叛军掠夺烧杀,登州盐场被毁,他也不得已成了流民,一家人流浪到莱州附近时,幸得被前来莱州招揽流民的乙总总长王义守发现,其子薛强作为盾兵选中,随后全家人来到了赤凤堡,一家人才避免了冻饿街头而死的命运。
“薛大富,我赤凤城也能开辟出晒盐场么?”李啸问道。
“大人,当然可以,我看赤凤城北面海岸处,滩涂极多,若能规划出一大片盐场出来,可是源源不断的利润啊。”黑瘦的的薛大富,向李啸唾沫横飞地讲述开发盐场前景。
薛大富尤自滔滔不绝,李啸却陷了深思之中。
与薛大富侧重于食盐的生产相比,李啸更多考虑以后食盐的销售。
李啸看过一些明末的历史书,书是提过明末的盐引制度。
明朝时期,如果想要合法贩盐,商人必须先向政府取得盐引。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
这种盐引,每引一号,分前后两卷,盖印后从中间分成两份,后卷给商人的,叫“引纸”——盐引;前卷存根叫“引根”。商人凭盐引到盐场支盐,又到指定销盐区卖盐。
在明初之时,朝廷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给予贩盐专利的制度。又称开中法。开中之制系沿袭宋、元制度,但明代多于边地开中,以吸引商人运粮到边防,充实边境军粮储备。
不过,现在已是明末之时,开中法早已成为历史陈迹,取而代之的是纲盐法。
《明史?盐政议》中说道,纲盐法的大体内容为,持有盐引的商人按地区分为10个纲,每纲盐引为20万引,每引折盐300斤,或银六钱四厘,称为“窝本“,另税银三两,公使(运输)银三两。以“圣德超千古,皇风廓九围“命名,未入纲者,无权经营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