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父子二人,上得镇平县城墙北门望厅,一看到对面那密密麻麻又阵形严整的明军军兵,两人皆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父亲,怎么办,要不要率领全军,拼死突出城去?”拓行忠急急问道。
此时,蝎子块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复杂,只不过,他还未说话,却看到对面急急冲过来几名骑兵,在一箭之外站定,向着城头大声喝道:“我大明天兵已至,却问哪个是蝎子块?”
蝎子块应了一声,那名骑兵便冷笑道:“蝎子块,你这厮听好了,速速带领全军出城投降,若敢不从,哼,老回回部的俘虏,便是尔等下场!”
骑兵说毕,掉头而返。
随后,蝎子块惊恐地看到,从对面的明军军阵中,沿着城外护城河边,推出一长排约二百人的老回回部俘虏,每名俘虏皆由一个身高力壮坦露前胸的壮汉押着,然后沿着护城河跪下。
“预备!”
一排雪亮的顺刀或云梯刀,高高举起。
“砍!”
高举着的一排顺刀与云梯刀,立即呼啸砍下。
一片令人牙酸的利刃斩断颈骨的卟卟声中,血花狂飚,近百人的流寇俘虏,头颅一下子窜离了身躯,掉入了护城河中,有如西瓜一般在水里沉沉浮浮。
那些犹在喷血的无头身躯,则有明军军兵拖走至一边。
明军中的俘虏见状,顿时大放悲声,他们嘶吼着,挣扎着,啐骂着,求饶着,不停地冲撞着想要逃脱,只不过,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根本不可能有逃命的机会。
很快,又有新的一排俘虏,被拖了出来。明军的下一轮砍杀,立刻开始。
“预备!”
“砍!”
又是一排人头落地,滚入护城河中,犹在喷血的尸身,倒得七扭八歪。
“父亲,明狗子真狠毒啊,竟下得这般辣手!我军,我军却该怎么办?”拓行忠变了脸色,他结结巴巴地向蝎子块拓养坤问道。
蝎子块脸上的肌肉在哆嗦,他嘴唇蠕动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预备!”
“砍!”
“预备!”
“砍!”
。。。。。。
不多时,明军已斩了十轮,近二千名老回回部的流寇无头尸身,在一旁堆积成一座小山,而此时的北面护城河中,已是殷红满河,二千颗流寇的头颅,差不多布满了整个护城河道。
“扑哧!”
蝎子块旁边,一名双腿一直在打颤的流寇士卒,胯下突然一片稀黄,一股消化不良的恶臭,立刻弥漫城头。
同样脸色苍白的蝎子块,厌恶地皱着眉头,牙关紧咬,却依然什么话也没说。
而在对面的明军阵中,一处高台上,李啸、祖大乐、李卑三人,高坐台上,沉默地观看眼前的处决表演。
这三人,却是神情各异。
山海关总兵祖大乐,见到这样血腥屠杀的场面,皱着眉绷着脸,一脸颇为不忍的表情。
汝州总兵李卑,看着这样被处决的俘虏,却是眼中亮光闪闪,脸上亦是明显可见的快意。也许,此人在想着,这样痛快地处决老回回部流寇,可算是为大批战死及被流寇处死的南路明军官兵,报了大仇了。
而主将李啸,自始自终,皆是脸色平静,眼神淡然,仿佛只是在看一幕与已无关的戏剧表演一般。
那名骑兵又快速纵马上来,对着城头大喝:“蝎子块,你降不降!”
蝎子块脸色上露出切齿的愤恨,却依然没有说话。
骑兵冷笑一声,复掉头纵马离去。
于是,河边屠杀继续。
手起刀落中,一排排俘虏被屠杀,一个个头颅滚落河中。
又是十轮斩杀过去,已有四千名流寇命丧护城河边。
从河滩到河中,鲜血溢满了这块河沿之地,放眼过去,一片刺目的殷红。整个护城河内,有如一条血河,被密密麻麻滚落其中的头颅,阻滞得近乎不流。
见到这些往日还与自已一起,并肩和明军作战的老回回部流寇,现在却有如猪狗一般,被明军肆意屠杀,镇平城头上,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哀泣声。
“父亲,明狗子这般疯狂屠杀,我军士气已然大挫,这般下去,莫说作战,恐怕我军将会不战自溃啊。”拓行忠的声音很低,满是焦虑。
蝎子块狠狠一拳砸在城墙的堞垛上,儿子的忧虑,军兵的低泣,让他心烦意乱。
怎么办?
蝎子块是个外表粗豪却色厉内荏的人,在这样明军残酷的屠杀表演中,其实他的脑中,近乎一片空白。
“蝎子块,你降不降!”
那名骑兵又来纵声高喊。
“不降!”
一种巨大的屈辱感,从蝎子块心中腾腾地窜起,他涨红了脸,大声喝道:“明狗子,屠杀俘虏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就来与老子战上一场,老子奉陪到底!”
蝎子块高声喊完,心中却空落落的。
因为,周围的军兵,包括他儿子拓行忠在内,竟无一人响应自已的口号,让他自已有如一个小丑般独自表演。
城外的李啸,听得蝎子块恼羞成怒的回答后,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便下令,屠杀继续进行。
人头滚滚落地,鲜备涂满了河滩与城壕,整个护城壕有如一条由人头组成的血河,早已淹滞不流,血腥扑鼻,恐怖的景象,望之让人心胆俱裂。
在城外的明军又斩了七八轮后,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明将,别杀了,我军投降,投降!”
喊话的,竟然是蝎子块之子拓行忠。
李啸脸上,顿时划过一丝得意的微笑,他轻轻摇了摇手指,旁边的军士立即应诺而去,暂停了城下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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