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英格玛这副一脸怒容的模样,李啸竟不由得无奈而笑。
“英格玛,我军这次入援京师,你以为,我军是去游玩么?那可是一路上危险重重,随时可能会与清军厮杀!你和你那一众随从,就在这金汤城中,好好呆着,等到了清军出关后,就返回土默特部去吧。”
李啸的言语很诚恳,不料英格玛却立即反对。
“李啸,你别小看人!我说过,本姑娘才不要你的保护呢,我土默特部的5百骑兵,个个能骑善射,虽然装甲程度,不能与你那些钢铁野兽一般的玄虎重骑相比,但比起你的飞鹞子轻骑,骑射功夫可是要强得多。这次你部前往京师,我这土默特部5百骑兵,正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李啸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英格玛性子倔强执拗,认准了的事情,八匹大马也拉不回,于是,他也懒得再加劝说,拍着英格玛的肩膀道:“好吧,那你一路上,好好跟着我,不可擅自行动,明白么?”
英格玛没想到李啸这么快就答应了,她怔了一下,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嘿,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放心吧,这一路上,我都听你的。那现在本姑娘就去告诉我的手下们,让他们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就与你们一起出发。”
说毕,英格玛有如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转身蹦出屋外,留下李啸在房中,望着她妖佻的背影苦笑。
李啸入援京师的部队,连夜准备完毕后,于第二天清晨,也就是七月初九这一天,由李啸亲自带队,从金汤城东门出发,入援京城。
李啸拟定的前进方向,是从金汤城出发,径直南下,渡过南河,过长安所,再入怀来卫,然后进入顺天府的镇边城所,再绕过白羊口所,最后从京师西门入城。
本来,如果李啸选择从延庆州入京的话,路途还会短上很多,但李啸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宁愿稍稍转个弯,绕开清军大部队,进入京师。毕竟真要打野战的话,李啸军这七千多人,绝不是近十万入关清军的对手。
一路上,夏日炎炎,沙尘滚滚,热浪袭人,在这样的天气与地形中行军,实在是一件辛苦疲累之事,只不过,出征的李啸军,一路军歌嘹亮,口号震天,士气却是十分旺盛。
那蒙古公主英格玛,率着她的5百骑兵,紧跟着李啸的护卫骑兵,一起行走。这匹草原上胭脂马,在金汤城中憋得太久,现在到了野外,虽在气候与地形均不好,但其精神劲头,明显比在城中,还要好得多。
从金汤城出发,一直到怀来卫城,三天时间内,李啸全军,竟皆是未遇任何敌情。
李啸知道,这是因为,清军主力皆在全力进攻京畿诸地,才顾不上掳掠宣府地界之故,但如果自已就此放松戒备的话,却是不可,毕竟,现在已近顺天府地界,谁也不知道,清军接下来,会在出现。
其实,李啸对这次清军入关的了解,也仅仅只是在前世的历史书上,得知了个大概,至于清军的具体攻战经过,史书上还是说得很粗疏的。
更何况,现在有了来自后世的自已,历史的演变更是凭添变数,又有谁能知道,在将来会发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在怀来卫城外,李啸好好地看了看这座宣府东路的重城。
他知道,在明朝时,怀来城属于宣府东路的怀隆道管辖,该路所属有保安州城、保安卫城、怀来城、永宁城、延庆州城等几个大城。
在战乱未起之进,整个宣府东路,因为靠近京师的地利之故,属于宣府镇最为繁华的地段。相形之下,土地贫痟,人口稀疏的宣府北路,可就要寒碜得多。
现在,是宣府东路参将毛镔,率部从永宁城,转而临时驻扎于怀来城内。城内设有兵备宪司,游击将军署,保定行府,守备官厅,怀来卫指挥使司等官署。
后世的怀来城,大部沉于官厅水库下,不过此时的大明朝,该城却是重要的军事要塞。《宣府镇志》曾言:“怀来虽区区百里,而西屏宣镇,东蔽居庸,北当枪竿、滴水崖之冲,南护白羊、镇边城之险,前代列戍屯兵,视为重镇。”又说:“宣镇厄要之区不在镇城,而在怀来。”
如此重要之所,自然是城池高厚。怀来城周长七里二百二十二步,高三丈四尺,城垣上筑城楼三座,角楼三座,东、南、西开三个城门,各有瓮城拱卫,万历十四年全城包砖,城墙外侧还建有壕沟,深阔各一丈。
不但如此,城墙上还架着数百门火炮,诸如神威将军炮、佛朗机、虎蹲炮、子母炮、小铜炮、小铁炮等等大小火炮数百门。整个城池看上去,守卫还是相当严密的。
只不过,李啸注意到,随到自已军队离怀来卫城越来越走近,城上的驻守军兵,脸上表情似乎越来越紧张。
李啸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
因为,狡猾的清军,曾多次假扮明军部队,叩开堡城,夺取城池。这些原本战力便远在清军之下的守城明军,早已是个个战战兢兢,风声鹤唳。
只不过,这些守城明军,这次却是想多了。因为李啸为了抓紧赶路,根本就不打算入城休息。
李啸全军,正欲从怀来卫城西面绕过去时,却听得城头一名把总模样的人,大声喝道:“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何擅行至此!”
李啸身旁的金狼营副营长武壮,登时大骂道:“你这瞎眼的怂货!爷爷们是宣府北路金汤城的兵马,没看到爷爷们要去京师入援吗,多此一问!”
那城头的把总,听得武壮喊声如雷,又见李啸军势雄壮,早已心怯了一半,他脸上堆起笑容,忙道:“原来贵军是入援京师的兵马,我等实是不知,还请这位将爷恕罪。”
武壮犹欲再骂,被李啸止住:“我军往前赶路要紧,却不必与这等小卒纠缠。“
李啸全军,刚刚绕过怀来卫西门,忽见得远处约有数十骑明军,盔甲散乱,人人带伤,从镇边城所方向,狼狈逃回。
这些人中,一名将领模样的人,打马冲在最前处,他脸上满是血污,头盔甲已丢弃,一头乱发如同乱蓬蓬的丝草,身上的铁甲亦是残破不堪。
“哦,此人竟是杜诗!“
待来人打马行近之时,李啸拿出千里镜,远远地看到,此人,竟然是那龙门卫指挥使杜诗!
奇怪了,此人不是在龙门卫的小白阳堡吗,怎么会到镇边城所去了?
因为距离遥远,那杜诗却未发现李啸,他带领导残兵,径直冲到怀来卫城南门外,大声喊道:“守城军将,速放吊桥!”
城头的那个把总,又从南门处探出头来:“尔等是哪部分的,怎的这般狼狈?”
杜诗尚未回答,旁边一名同样气喘吁吁的人,听得这把总语气揶揄,便大骂道:“入你娘!瞎了你的狗眼吗,看清楚了,老子们是宣府镇龙门卫的兵马,被遣入援镇边城所,现在镇边城所,已被清军所破,我等拼了死命,方才逃回。尔等速速开门,我等有重大军情,要向城中毛参将禀报!”
李啸从千里镜中望到,怒骂守城军兵的,竟是当日,被自已扣押在金家庄堡中的杜诗之侄,杜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