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听了郝泽仁的话后,一旁的豪格脸上浮现隐隐的笑容,一脸轻松之色溢于言表,显然郝泽仁的话深深打动了他,让他彻底放下心来。
而范文程听到郝泽仁的话语,脸色也不觉耷拉下来。
他心下暗自沉吟,这个郝泽仁所说的,虽可能会只是虚张声势,只不过是给自已壮胆充势之举。但真的分析一下,可能也未必没有道理。
就拿山东的唐军兵马来说,如果他们行动迅速,军兵与水师皆能迅速集结到位,粮草供应运输也能迅速办好。那么,他们将比自已预想的时间,要提前许多。
那么这样一来,唐军就有更大的可能,在大海彻底封冻前登上了大清国土,从而发动迅速而猛烈的进攻。
范文程又立刻想到,唐军真要进攻的话,还真的未必一定要走先前的老路,一定要先打金复二州,再一路慢慢北推而进,唐军还有一个更加直接百致命的选择,那就是,由水师带着大军,径直渡过渤海,从营口的牛家堡港口登陆上岸,利用多尔衮统率大军北上进攻盛京的机会,先下营口,再夺海城,最后再进攻辽阳。
而到这时,多尔衮见到唐军进攻如此迅猛,深恐老巢被端的他,必定只能迅速撤围回防,以保最后的老巢辽阳不失。
真到这般境地,若唐军与豪格部里外夹击的话,后果只怕会是不堪设想……
当然,多尔衮还可以用另一种方法来进攻盛京,那就是,只派出两到三倍的部队前来,但不立刻攻城,只是把这盛京城团团围住,最终把豪格等人困死于其中。
以这样的方式,最终迫使豪格在粮秣耗尽之际无奈投降,若是通过这样的手段,促使其内部生变,从而与自已里应外合拿下盛京。
只不过,这样的方法,虽然风险要小得多,但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缺点,就是耗时太长。
毕竟这盛京城可是大清第一坚城,又是清朝首都,里面积存的粮食军械极多,据说存了可供十万大军驻屯三年的粮食,要想靠围城耗死豪格,着实非易。
而多尔衮若这般分兵而战的话,边境之地兵马有限,若让唐军如啃牛皮糖一般,一块接一块土地打下来,不断地蚕食大清国土,亦无异于是在自损根基。
想到这里,范文程心下莫名烦躁,更忽觉背上冷飒飒的,竟有一股凉气从腰上窜起,直冲脑门。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郝泽仁却是低声对一旁的豪格耳语了数句,那豪格表情十分怪异,只不过,最终,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完全同意那郝泽仁的建议。
而见豪格作了表态之后,郝泽仁的声音,又冷笑着地响起:“范学士,郝某要说的话,便是这些,相信范学士这样的聪明人,定能好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呢,有道是,两军相争,不斩来使,我们肃亲王热情好客,见范学士既然来了,如何可不尽地主之谊,好好好款待各位一番呢,现在我等就打开城门,欢迎你们入城。”
听到郝泽仁这句话,范文程竟觉得自已全身的汗毛,都一下子炸了起来。
不是吧?!
这般家伙,说什么热情好客,要请我们入城,只怕是要立刻发兵来抓自已,把自已抓进城中去当人质了吧!
范文程刚想到这里,便看到城头的豪格,脸带冷笑,他的右手高高举起,又用力地向下一挥。
然后,那城头的上军兵,立刻开始嘎嘎地拉地绞盘,试图放下吊桥,再打开大门。
“不好了!豪格这厮想把咱们扣为人质,各位速速随着撤回!”
想明白了豪格意图的范文程,脸色煞白,他大吼了一句,率先拔马向后逃走。
见到主使逃窜而去,一众护卫他前来的二百名骑兵顿时亦是惊恐不已,他们人喊马嘶地纷纷拔转马头,跟着范文程掉头南逃而去。
见他们这般狼狈地掉头逃去,城头的豪格纵声大笑,郝泽仁亦是捋须微笑,一脸欣慰之色。
应该说,范文程的反应,还是很及时的,因为就在他们转身逃走的时候,躲在南门后面,有鳌拜亲自统领的一千余名精锐骑兵,已是人人持刀荷枪,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们正十分不耐烦地,在等着大门打开,就立刻冲杀出去,把范文程这支小队伍一举消灭擒杀。
也许是范文程命不该绝,在他们顾头不顾腚地掉头南逃之时,城头的绞盘,因为天气太冷,很多链条都已冻得结成了滑溜溜的冰条,就连绞盘都冻得转动起来冰渣直往下掉,拉起来十分地困难不畅,导致这吊桥放下的速度极慢。
最终那吊桥终于缓缓放下,鳌拜等人冲出城门之时,那范文程等人,已跑出去老远的距离,只能远远地看到一群影影绰绰的背影。
鳌拜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入他奶奶,这帮小兔崽子倒是跑得的挺快!快,给老子追,追上之后,如若不降,立刻格杀勿论!”
听了主将的命令,一千余名精锐满洲骑兵,人人口中发出有如野曾般的尖锐啸音,立即纷纷纵马扬鞭,向着远窜逃跑的范文程一行人,急急地驰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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