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琎的耳室之中又被关进了一个六十开外的老人家,只因老头说的是南疆闽语。汉陵之中难有人能听懂,所以老头一直以来是寡言少语。刘琎在建宁府呆了九年,闽南方言凑乎着还能听懂。两人私底下悄悄一交谈那可了不得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干瘪老头早些年竟然是川蜀关中一带神机堂的堂主。神机堂是最早起源于春秋墨家,墨子广收天下的能工巧匠兴建城池,到了秦始皇统一天下时强征这群人为其建造皇陵,最后又都屠戮殆尽。到了西汉精通暗道机关的工匠大多是转成做别的行业了,从锁匠到石匠不等神机堂就从此凋零。
老头姓宫在家兄弟姐妹中行六,知道他的人都称他为六爷。六爷和刘琎一样也是被刘霸的手下强拉来为汉陵里做墓道机关的。每天都是被兵士们上了手镣脚铐带出去,到了晚上回耳室囚笼里再给他卸下。六爷能耐实在是太大了,飞檐峭壁他是如履平地刀枪剑戟他是无所不会,就这么一身好本事的人也被抓了进来。
两个人时间一久也就无话不谈了,刘琎他有人看管着不能出耳室每天都是听六爷将汉陵里发生的事情。平时要是没事刘琎就会向六爷求教一些暗道机关,六爷生性豁达倒也教会了刘琎不少制作机关的本领。两个人也就在汉陵之中过了有大半年,这天晚间六爷还是照例被送回耳室,可是脸上却是有一丝幸喜之色。等夜半看守耳室的兵士开始打盹后,六爷轻轻的对对刘琎说道:“今天在主墓室中透了水,开山的石匠在无意中挖到了一条地下水道。我亲眼看见那水道涌出的口子有一人多宽。”
“真的啊!那不是可以利用这条地下水道逃出汉陵了吗?”刘琎和六爷都知道现在身陷囹圄想到逃生比登天还难,听到这个消息刘琎也是很高兴。
六爷叹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啊,刘霸现在叫石匠引水成湖,在湖里还要种些莲藕呢。方才就是要我去地下水道里安装机关,我前思后想了一番只有在这机关上做文章了。可是我就怕人多心不齐,被同行看出破绽来。”
“是啊,知道的人多了那被发现的机会也就大了。”刘琎的脸一下子就黯然了许多。
六爷道:“我已经把这裏都摸透了,左右耳室的囚笼里大概关着七八千个工匠,开山破土的石匠有二十余万都一起手脚相铐,关在主墓室里他们每天都有许多人被饿死累死。现在你每天雕的那块石头,雕的越慢越好。我才好找机会想办法,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琎就按照六爷的话,开始慢慢雕琢碧玺石。就这样又过了半年,直到有一天六爷被失魂落魄的带回耳室,六爷两眼无神的看着黄沙夯成的地皮一言不发。刘琎问道:“六爷,你这是怎么了?”
“刘霸这个龟蛋,今天运来了大批大批的太湖石。”六爷有气无力的道。
“太湖石?运来太湖石又怎么了?”刘琎不解问道。
“你不懂的,太湖石是用来封堵汉陵的出口的。汉陵大致的工程已经完成了,他们想要杀驴卸磨了。二十多万的石匠今天一下子说是要送他们回家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接下来就快轮到我们了。”
“啊……。”刘琎明白了,汉陵中所有的建造材料都是经扬子江由兵士从出口运入,现在封堵了出口那二十多万的工匠从此就再也不会活在这个世上了。
尽管刘琎一再拖延雕通天之路碧玺的时间,可是刘霸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只给了刘琎最后三个月的时间,如不能完工就让刘琎去黄泉路上继续再雕吧。刘琎从兵士的口里打探出汉宣帝已经登基,刘霸想做太子的心比他老子还着急。六爷和刘琎一合计碧玺符是已经不能再拖延了,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镜湖底的机关必须马上把他破除,六爷决定孤注一掷拿上自己的命赌一把运气了……
运气这玩意儿没人说的清楚,说来就会来要是不来等的再久也是空等。三个月的期限就快要到了,汉陵裏面的工匠的活也都进入尾声了,汉陵中要开始慢慢的布置机关了。这日,六爷故作平静的在兵士的看管下和别的同行工匠调式着镜湖里的铜网铁鈎落石阵。铜网阵共分有三层,底层是系满了三寸长的利刃。中间铜网上装着密密层层的铁鈎倒刺,稍不留神就会割入衣服鈎住皮肉。最上层的铜网上装有九九八十一根千年不烂万年不腐的金丝线,金丝线连接到镜湖底的机关上,触一根能使湖底四壁箭支齐放湖顶的乱石也将随着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