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白的声音从杜兰的体内传出的时候，整个地下室都开始被虚空的力量渗透，疯灾的力量尽情发挥。一张张奇异的人脸从墙壁、地面、天花板上冒了出来。一个个人形从墙里凸显出来，好似要跨越物质界和虚空的界限。疯狂、恐惧、惊惶的情绪在人们的心中爆发。“是周白！！”一名翻天教的教徒指着杜兰惊叫道。杜兰摸着自己的脸庞，不停地摇头，一脸惊恐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无尽的恐惧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在他的眼中，其他的翻天教教众们全都面庞扭曲，面露杀意，看向他的双眼中散发出妖异的光芒。他嘴巴裂开，露出一根根尖牙：“你们别过来！”其他的教徒感受着心中的躁动，看着四周围的黑暗中似乎有一个个又长又细的人影开始游荡起来，疯狂的因子逐渐在他们的心中升腾。“都躺下！”一名教徒喊道：“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说话的是一名老者，他是翻天教在东华城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由李修竹亲自邀请加入翻天教的修士。此刻听着刘固说的话，一名名教徒看着连光线都开始扭曲的地下室，听着那重重叠叠的低语声，一个个惊道：“那岂不是坐以待毙？这扭曲现象会杀光我们的。”刘固叹息道：“但这就是面对周白时……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那就是不要因为我们的好奇而杀死自己，至于他怎么选择……我们毫无办法去影响。”说完，他便躺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封闭了听觉。地面上，一双双苍白的手好似突破了虚空的限制，直接伸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身体。人群中，其他教众也逐渐反应了过来。“如果遭到周白的攻击，那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听……”“照他说的去做，这是教主的命令。”“我们对抗不了他的……”一名接着一名的教徒封闭了自己的感知，又是绝望、又是惊慌地缓缓躺在了地上。这一刻的他们真正直面周白，才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助，那种生死不能自已，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的感觉，就宛如凡人面对天灾一般，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方法都没有。这一切远比什么投影、情报、见闻中听到、看到的，更让人无力。而望着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躺在地上，杜兰双目爆出一根根血丝，他双手抱紧脑袋，一脸惊恐地朝着墙角退去，嘴里喃喃说道：“都死了……全都死了……”整个地下室随着一个个人的倒下而变得悄无声息起来，唯有那一声声的低语回荡在空气之中。刘固等人封闭了自己的听觉和视觉后躺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等待着命运对他们的裁决。‘周白还在攻击我们吗？’‘其他人还活着吗？’‘我周围的是什么东西？’纯粹的黑暗中，刘固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攻击，时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难熬。与此同时，一道包裹在扭曲光线中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地下室中。周白跨过一个又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间，朝着杜兰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身体，他心中暗道：‘李修竹果然已经摸清了我的很多能力，并且防了我一手。可惜，翻天教不像天庭那么财大气粗，可以人人都配备上过滤信息的法宝。’‘在我面前，如果无法超脱自身的五感去战斗，那便和蝼蚁没有区别。’而在杜兰的眼中，一名浑身上下燃烧着黑色魔火的怪物朝他走来，陷入恐惧状态的他浑身颤抖，想要站起来逃走，却瞬间被剥夺了求生的欲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中只剩下了惊恐。周白望着杜兰眼中的恐惧之色，他的元神力缓缓朝对方的身体抚去。“曾经……我也很害怕，我害怕阅读道藏，害怕修炼，害怕面对扭曲，害怕面对畸变。”“克莉斯缇娜，你知道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周白的识海中，看着周白冷漠的脸庞，克莉斯缇娜配合地问道：“什么？”“……便是成为恐惧本身。”只见眼前的杜兰剧烈抽搐了起来，他张大嘴巴，一根根触须从他的七窍中钻了出来……处理完了杜兰这头食人妖魔，周白将目光看向了其他翻天教的教众，一个个黑色的文字扭曲着爬向了他们的身体，转眼间已经遍布了他们的衣服。做完这一切之后，周白便离开了地下室，疯灾被停止，空气中那一道道诡异的影子也逐渐消散。除了杜兰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躺倒在地上其他翻天教教众之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良久之后，刘固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等了多少时间，就像是一辈子一样。伴随着心中的焦躁和惶恐，他终于忍不住坐直了身体，睁开了眼睛。所有人都安静地躺在地上，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事情。刘固突然微微一愣，就看到了自己的衣服上有一个个弯弯曲曲的黑色小字。“天黑了。”“天亮了。”“周白已经离去……”“周白也尚未离去……”“徘徊着的祂注视着你们。”“闭上眼睛，祂的身形会带来疯狂。”“堵住耳朵，祂的低语会带来死亡。”“祂洒下扭曲的血在你们的体内流淌……”刘固看着衣服上的文字，双眼逐渐变得茫然起来，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智似乎在被扭曲，他咬牙想要反抗这种扭曲，却根本停不下来……“如果你吃了人的话，去野外，去荒野。”“一直走，一直读，直到你精疲力尽，直到你流干每一滴鲜血。”“如果你没有吃人的话，回到翻天教去。”“一直走，一直读。”“将我的礼物带给李修竹……”刘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地下室。在他的身后，一个又一个的翻天教教众逐渐爬了起来，当他们看到身上那扭曲的文字后，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迷茫，然后也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地下室，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逐渐跟上了刘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