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笑着笑着……他再转身看到身后那冷冰冰的屋子,整个人就丧了下来。
“爹……娘……”
“你们瞧,俺长大了,俺连张灯官都能打败了,所以,你们不用再担心俺了呢。”
“俺会好好的活着,活出一个人样,完成爹娘生前曾有的愿望。
给老邵家开枝散叶,买上好大的一片地,顿顿都能吃得上肉。过一个富家老爷的生活。”
“等俺发达了,俺就将爹娘的坟迁回祖坟,也让他们知道,邵丁庄就算是不行船了,也能养活一家子的人。”
说完,邵满囤就在黑暗之中擦了一把糊住了眼睛的泪水。
摸索着,将炕头的土炉子给点了起来。
冰凉的土炕烧了许久,终于有了些热乎气。
邵满囤将自己脱了个精光,蜷在烤的微热的被窝之中,就这么对付了一晚。
直到村中的头遍鸡叫了三遍,才从已经凉了下来的炕中钻出,从院中抱了一捆稻草,扎进了好几日不见烟火气的灶台间内。
依然是昨日间放火用的那个火折子,被邵满囤呼呼两下,吹了个通红,引燃了灶台间的稻草,将土台子上的锅给燃热了起来。
就着锅底还没沾上油腥的功夫……邵满囤抄起手边的葫芦瓢,将灶台边的大缸盖给打了开来。
经了一晚上的低温,他昨日清晨刚汲满的一缸水,已冻上了厚厚一层灰白的冰碴。
唉,邵满囤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中的厚瓢,朝着冰面上砸去。
“噹!当当……咔嚓……”
雪白的冰碴被瓢沿儿砸了个漫天飞舞,两三下,就那藏在冰壳中为数不多的冰水给砸了出来。
‘哗啦啦……’
两三瓢带着冰片儿的井水被浇进大锅里,一股子冷热交替后所激发出来的白雾,在邵满囤的眼前弥漫了开来。
看着灶台口中的稻草已经烧到了最旺,邵满囤就将自己捡回来的枯枝,夹杂上劈砍的整整齐齐的干柴火塞进了火苗之中。
趁着锅中的水还不曾热到冒泡,他站起身来,朝着灶台间角落处堆放的两只麻口袋的方向走去。
那是家中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细粮。
自打爹娘双双病倒了之后,邵满囤就再也不曾沾过一点。
本着让爹娘吃口好的说不定这病会奇迹般的转好的心思,邵满囤小小的年纪愣是将那个馋劲儿给忍了下来。
可到了现在,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就算他节省了,也不知道应该给谁吃了。
咽了口唾沫,邵满囤将小口袋上扎着的麻绳解了下来,露出了其中金灿灿的苞谷面儿。
他将袋子中扣着的小木碗拿起,舀了小半碗,在碗口即将被全部的擎起来的时候,再一抖手,又将其中的大半给抖落回了……原本的口袋中。
看着只铺满了一个碗底儿的苞米面,邵满囤犹豫了一会,又将另外一个更小的口袋给打了开来。
当中是一捧比苞谷面更金灿的粟米面,就着同样的一个碗,邵满囤又舀上来了一个碗底儿。
到了这个时候,邵满囤才满足收手,端着碗放在灶台边儿上,这个时候,锅中的水正好开始冒了点白气儿了。
哎呦,手底下要麻利点,可不能浪费柴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