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大多是女人还有孩子,她们家中的支柱,强壮的男人们,此时正在邵年时刚才来的地方,为这一天的生计而努力呢。
这些,都是他第三粮铺现有的或是潜在的客户。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看着她们,也相当于看着码头工人们的钱袋子了。
只是,略有些惨呢。
生活在这裏的人……比他这种已经失去了三亩良田的农村人过的日子还要凄苦。
城镇之中的他们,没有土地,能够依靠的,大概也只剩下那一把子力气了吧。
叹了口气的邵年时继续向前行去,在大概穿过了如这般的两条街了之后,周围陡然间就空旷了许多。
在他面前的再也不是窄的只允许一个人通行的小弄,而是变成了可以通过一辆独行的牛车或是马驾的小街。
在街道的对面,建筑物已经变成了规规矩矩的或是木质或是砖瓦的结构。
甭管这些小院落小屋子挨得有多么的近,两道墙之间距离的又是多么的窄,但是总归是能够看出来,那是一处正经修起来的屋子。
当中稍微好一些的,可以拥有一处独门独脸的小院,略微差一些的,也有一道窄窄的楼梯能够够通往二层。
他们并不曾有公共的灶台与厕所。
因为他们每一家的门户内都有属于自己的恭桶与小灶。
若是做些着实费火的东西,这些人就会将小小的泥塑的炉子,拎到这个宽敞的街道边儿上,让这些烟火气连同自家食物的香气,一起飘散在邻居们能够闻得到的街道之上。
邵年时看得有趣,却不敢过多的停留。
因为从街口慢慢的推过来了一辆收集粪便的大车,当中摆放了两只足有浴桶一般大小的恭桶。
收粪的人会从这条街的最里边一户人家走起,等着各家各户的女人们将存了一夜的恭桶从家中拎出,捏着鼻子扣在这个硕大的桶的中央,然后再将上边硕大的木桶盖子扣上,再往下一家的方向走去。
待到他走完这一条街,整条街的住户们就松了一口气,再瞧着家中就像是变得爽利一样。
而那个收粪人的工作也算是完成了大半,他只需要将这满满的大桶拉到城外,贩售给聊城周边的农庄管事的即可。
在拿到了相应的钱数后,依照老规矩,要将其中的一成利,统一的交到粪头的手中。
由他来交给通管这个街道的巡捕,也就是给他们颁发收粪证书的那位长官。
这是这一行不成文的规矩,不只是收粪,还有其他。
邵年时略有些洁癖,他见到迎面来的车,就刺溜一下钻入了一旁的小巷,抄了一条无人行走的近路,进入到了另外的一条街道。
这一条街道,就是邵年时昨晚刚入聊城的时候,那在大门处的巡捕们所指的镇内最大的一条主街了。
这相较于邵年时刚才走过的那几条街来说,等同于成人与婴儿之间的较量。
在这条街上可以轻松的并排跑上两辆马车,道路的两边还能容一两个人交身错过。
其实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在白天里,邵年时终于看清楚了这条街两旁那比邻接踵的商铺,都是什么模样了。
与他接手的第三粮铺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裏的铺面又大,门脸又高,干干净净的,很是有些牌面。
邵年时就站在街道的正中央,看着当中需要早早就打板儿的店家,已经在外边开始卸门板,窗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