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邵年时的这种说法,初邵民是信了的。
他到底没忘记今天所来为何,就把张宗昌要抵达山东的大概日期给邵年时提了一个醒,并将初老爷的承诺也带给了邵年时。
“你回初家公馆吧,再不济,去初家老宅里边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我就怕那个疯狗子将军找你的麻烦,毕竟当初,嘿嘿,听说当初他是光着腚被你从床上撵下来的?”
“能让张灯官这个老赖子吃亏的人不多,你就算是一个啊。”
说这话的时候初大少爷的脸上带着诚心实意的敬佩,对着比他小了许多的邵年时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可邵年时却没将这个壮举给当回事,他拍了拍轰隆隆运作着的机器的手柄,让几个工人给降温水阀那边再添一些冰水了之后,转过身来笑到:“跟那种人来文的是不行的,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无赖的。”
“你只有想到比他更脏更无赖的办法,才能对付得了这样的人,大少爷,你回去也跟老爷说一声,必要的时候,还是玩一些脏些的手段才是。”
“张宗昌这样的人,寡廉鲜耻,是不会按照常人的想法去作为的。”
“就怕没人能遏制住他这股子不要脸的劲儿,再把咱们山东给霍霍散了。”
这番话说的,直接说到了初家大少爷这种孔孟诗书交出来的略有酸腐的文化商人的盲区。
他从不知道有些位高权重之人,实际上在私底下是这般的粗鄙,无耻,甚至是下流的状态。
在初家大少爷看来,这些人可以毫无诚信,可以翻脸无情,但是谁也不会像是这马上就要到任的新督军这般……
扒死去的同族族人的寡妇的门啊。
这简直,这简直……难以想象啊!
初家大少爷的三观在邵年时对于张灯官早年行事的阐述之中完全崩碎了。
他从此推开了一扇以前从未曾见识过的有关于节操尽碎的大门。“那,那这可怎么办?这般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对付邵年时的问题了,而是张宗昌此人会不会一言不合就要将他的敌人覆灭的事情了。
“莫慌,初家与他来说,还没有与我之间的矛盾大呢。”
“别瞧着张宗昌是个疯的,但是我总觉得,他在非常人的行为之中还带着一丝正常人的气息。”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山东督军这个位置的,可是我却知道,初老爷说的当初可能过来接任督军的人选可不是张灯官本人。”
他这么突然的出现,你觉得可能是东北的张大帅安排的吗?
据我所知,张大帅安排的可是另有其人的。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
“他已经跟张大帅之间出现了嫌隙,甚至都有可能撕扯了开来。”
初家大少爷的心瞬间就平复了下来,在他看来,他畏惧的是现在奉系的几十万的精兵强将以及他所占领的多个省份的版图与势力。
而张宗昌,若是没有了张大帅这个助力,那他充其量就与一般的地方军阀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任他再如何的疯狂与无赖,初家都无需过多的畏惧。
再想到现在的张宗昌等同于带着兄弟们挤进山东这个纷乱的局势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站稳了脚跟,他这心就更踏实了几分。
不说别的,张宗昌来到山东之后,光是郑家的父子,就够他吃上一壶的。
且看胜负成败之后,他还能不能出现在人前再说吧。
邵年时与初家大少爷之间有关于张宗昌的谈话到这裏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另外一封送往抱犊崮的信,却是让另外一个人大吃一惊。
“什么!!张灯官!哎呦我的个妈呀,我以为我已经是丘村里边最有出息的娃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还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一省总督的。”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不但没有啥不好的,还能沾点老乡的光,说不得我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可怎么偏偏就是张灯官这个混球呢?”
“难道说,俺们村里谁最无耻,谁以后当的官就更大一些吗?”
就在王栓子感叹于自己应该更加无耻一些的时候,他的这一通的嚷嚷,还是惊动了正在里屋给他做衣服的张怜怜。
现如今的张怜怜已经成为了王栓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一方驻军保安团团长的妻子,就如同她的姆妈所希望的那样,嫁给了一个堂堂正正的还能护得住她的男人。
这真算的上是柳暗花明,心想事成了。
因着这些日子,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居住在那个匪窝之中,日子过得平淡而富足了起来。
张怜怜那因为惊怕而瘦下去的小脸,也跟着慢慢的红润丰|满了起来。
再加上现在的她怀上了王家的小小子,吃的用的具是这一片最好的。
身边新买过来的丫鬟婆子伺候的精心周到,婚后的丈夫更是因为这个更加的温柔小意,张怜怜的心情别提多么的欢畅了。
只是今儿个她丈夫的反应太过于反常,让她差点就被手中的绣花针给扎了手,想要瞧瞧到底是怎么了的张怜怜,由着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就来到了王栓子看书上进处理公事的书房。
“老爷,这是怎么了?”
“可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
王栓子正愁自己这一番恩怨情仇无人可以倾诉呢,现如今就来了一个自己人。
于是他就捡着以前的过往稍微给描绘的美好一些就尽数的给他的夫人说了,谁成想,迎来的不是张怜怜的担忧,反倒是对方没忍得住的轻笑。
“原来,原来夫君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