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邵年时的腿长,几步的功夫就远离了那条巷子,否则被他看到了如此的景象,怕是来过这裏一次了之后,就再也不会与当中的人有任何的关联了。
不过现在,邵年时走在一种大梦初醒的氛围之中,顶着头上一群穿的不算整齐的姑娘们开窗,开门后惊诧的视线,就来到了他此行的目的所在,嫣红小馆的门前。
到底是随心所欲,晚上甚少接待客人的嫣红小馆。
这邵年时只是往这楼门口处一站,就有一看似门房前台的人从内里走了出来。
“先生?您找人?”
邵年时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红边的信封:“是,我找于小姐,这是面见的条子。”
是的,平康里里边的高级以上的妓|女,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到的。
因为想要在这裏被称之为高级,从政府颁发的证书上多出这两个标注的,无一不是女子当中最优秀的那一拨人才了。
琴棋书画,必精一种,接人待物,各有千秋。
跟西洋那一派的不同,这裏敢单打独斗的,那可是城中最受追捧的几个了。
若想一睹芳容,真的是要填表领号见人的。
身份低了不能见,偏好不同不想见,胸无点墨不愿见,各家都有各家的规矩,毕竟做到名声大盛的时候,这个人就能拥有自己的偏好了。
所以这个时候,邵年时就要将初家商行大管事的早些前存下来的见事条子给要到手中,好歹是依着规矩,见一见这享誉青城的第一美人啊。
只有见到了人,邵年时下一步的动作才有可能实现。
也多亏了初家这些年的经营,得了这见到于嫣红的资格。
否则只说邵年时现在的身份,怕是有些不太够格的。
对面的人将这信封接过去,从中抽取了那个会客单,这才对着邵年时恭敬的笑了:“先生先去内里的大厅稍候,我前去禀明小姐才是。”
邵年时点头,就被这传话的给引进内里,这拿条子的传话人跟厅内的两个面容清秀的小丫头嘱咐了两句之后,身形一转,就到了厅后楼梯口的所在。
往上二层,有嫣红小馆的副当家的,于嫣红的婶子住着。
要见什么人,需要将条子递到这胖婶婆的手中,让她继续往楼上递去。
至于邵年时,在于嫣红未开口的时候只能在一层坐着。
不过能享受两个小丫头泡煮的崂山自产的绿茶,看着几乎整张墙都铺满的落地玻璃外的初春美景,就算是等上一小瞬,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这裏的邵年时美滋滋的喝着茶,二楼的胖婶子已经拿着初家的单子嘟嘟囔囔的来到了三层。
别瞧着于嫣红就如同普通姑娘一样,晚上睡的也不算太晚,但是架不住这姑娘是个喜欢赖床的,平日里起的时候,跟这平康里内其他的姑娘也没什么不同。
现在的她正对着一红木大架的梳妆台,由着身后的梳头妈妈一下一下的将她及腰的秀发梳透梳顺。
对于于嫣红来说,甭管时代再怎么变,那些西洋女人的发型头饰都跟老祖宗们传下来的差的远呢。
这于嫣红正从自己那一箱屉华美的发簪中今天要佩戴的款式呢,一抬眼就看到了婶娘站在房间门口往她房里探头探脑呢。
“婶子你干嘛呢?有话就进来说。”
于嫣红的话音之中还带着点下压的鼻音,听着多了几分慵懒与莫名的性感。
但是站在门口的婶子却不敢有半点的怠慢,作为跟这位祖宗一起成长而成的老鸨子,她可是太清楚这位姑娘真正的脾性是怎么样的了。
别瞧着她长得明眸皓齿,玉一般通透的模样。
谁又能想到这位于小脚的心肝儿从内到外都是乌漆墨黑的呢。
所以,这婶子回的话是小心又恭敬的:“姑娘,不是我这么早就来打搅,实在是有为面生的客人带着一封咱们嫣红小馆发出去的条子就坐在楼下的大厅内要求见上姑娘一面呢。”
“这人带的是初家商行大掌柜的手中的那一封。”
“您原说着这初家人跟咱们这裏是过江龙,怕是等闲不会寻到咱们的头上的。”
“可是现在这又突然的出现了,我这心裏没个主意,这不特意找姑娘来问问吗。”
听到这裏,于嫣红的眼睛这才抬了起来,她那平日里甚少展颜的嘴角难得的往上微微挑了一下:“哦?来的是什么人呢?”
老婶子赶紧把回话接上:“来的是一位年轻人,以前从未曾见过。”
“回下面老冯的话的时候,说的是带着点口音的官话。”
“我瞧着像是济城那地方过来的,眼生的很。”
听了这话,于嫣红并不急着回应对方,只是从妆屉匣子里挑出一双飞燕重珠耳坠,并一对吹花红宝钿了之后,这才细声细语的对身后的人吩咐到:“我记得初家的本家就是济城人吧?”
“大概是那边过来的某家的少爷,听了我这裏的名头,想要藉着自家的名头之便过来开开眼。”
“不管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我总要打扮好了才能见客的。”
“再说了,这条子既是给了出去,旁人要怎么用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这对方就算是寻了一个泼皮无赖来上门,咱们好歹也要将人让进来了,再跟着打出去就不会失礼了。”
“成了,婶子,该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初家是富了一些,但还没到富裕到让咱们嫣红小馆上赶着捧臭脚的地步。”
说完于嫣红朝着身后挥挥手,瞧着一侧的梳头师傅将她挑选出来的簪子仔细的别在了脑后,就自顾自的打开胭脂盒,为刚起的脸上着一层颜色了。
得了姑娘这样的吩咐,亲婶子也不能慢待了底下的客人。